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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传经与弘道:荀子儒学的重新定位(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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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妄人曰:‘古今异情,其以治乱者异道。’而众人惑焉。彼众人者,愚而无说,陋而无度者。其所见焉,犹可欺也,而况於千世之传也!妄人者,门庭之间,犹可诬欺也,而况於千世之上乎?圣人何以不欺?曰:圣人者,以己度者也。故以人度人,以情度情,以类度类,以说度功,以道观尽,古今一度也。类不悖,虽久同理,故乡乎邪曲而不迷,观乎杂物而不惑。以此度之,五帝之外无传人,非无贤人也,久故也;五帝之中无传政,非无善政也,久故也。禹、汤有传政而不若周之察也,非无善政也,久故也。传者久则论略,近则论详,略则举大,详则举小。愚者闻其略而不知其详,闻其详而不知其大也,是以文久而灭,节族久而绝。”62

    根据荀子这里所说,他是从“人”、“情”、“类”、“道”等普遍性角度来论证先王之道与后王之道的共同性的。一般来说,普遍性的东西,不受“特殊”时空的限制,它对所有的时空都有效。普遍的王道也不受一时一地历史时空的限制而适用于所有的历史时空。但由于历史时间的久远则影响了先王之道的传承,使后人难窥其全。因此通过距离我们相近的“后王”而把握的普遍之道,实际上也就是“先王”的普遍之道。63从以上所说来看,“法先王”与“法后王”原则上(“王道”和“一制度”)是统一的而无孰轻孰重的问题,但由于“后王”易知、易明、易法,从现实实践来考虑,“法后王”则优先于“法先王”,这也是荀子提出二分的主要意图。

    说荀子重法或向法家靠拢,也是不正确的。荀子强化了周代和孔子重礼乐的传统,注重规范和制度,这是要指出的。荀子喜欢用“法”字,其中所说的“法”确有“惩诛”之“法”的意义,这也是可以肯定的。但是,荀子使用的大量“法”字,更多的不是法家之“法”,而是指法则、法度、标准和效法等意。而且,在同德、礼和仁相对意义上的“刑法”之“法”,在荀子那里仍然是处于从属性的地位。也就是说,荀子根本上仍然是把德、礼乐和仁义放在首要的地位上,或者至少是德礼与法并用。这同法家“一断于法”和“严而少恩”的“刑法主义”根本不同。特别是,荀子坚持以儒家理想人格为中心的“人治主义”以及对“人”“法”关系所作的安排,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了他的圣王和贤人政治理想。在此最有必要引用荀子的一段名言:“有乱君,无乱国;有治人,无治法。羿之法非亡也,而羿不世中;禹之法犹存,而夏不世王。故法不能独立,类不能自行;得其人则存,失其人则亡。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原也。故有君子,则法虽省,足以遍矣;无君子,则法虽具,失先后之施,不能应事之变,足以乱矣。不知法之义而正法之数者,虽博临事必乱。故明主急得其人,而訚主急得其执。急得其人,则身佚而国治,功大而名美,上可以王,下可以霸;不急得其人,而急得其执,功废而名辱,社稷必危。故君人者,劳于索之,而休于使之。书曰:‘惟文王敬忌,一人以择。’此之谓也。”64这并不是孤证,旨趣完全一致的说法,亦重见于《致士篇》。

    从现象上看,在《荀子》一书中,单是作为篇目就有《富国篇》、《王霸篇》、《强国篇》、《议兵篇》和《法行篇》。这些篇目中的“富国”、“强国”、“霸”、“兵”和“法”等主题,说起来都是与法家密切联系在一起的,是法家所热切解决的问题。荀子关注这些主要是法家的问题,表明处在战国后期的他,不能回避日益突出的大国争霸的现实课题,他对“霸道”采取了一种不同于孟子(完全拒绝)的在一定意义上的儒家可接受性态度,也说明他对时代强势的有限让步。但是,荀子始终把“王道”秩序和价值放在第一位,把“霸道”放在第二位。最高的和最理想的目标是“王道”,“霸道”是次一级的不太理想的目标。如果“王道”达不到,达到“霸道”则是可取的,因为达到“霸道”主要靠“信”,由信而霸也不容易。正是从这种意义上,他对所见所闻的强大之秦作出了一定性的肯定,但从儒家的仁义和王道来衡量,他认为秦的社会政治并不理想,如《强国篇》载:“力术止,义术行,曷谓也?秦之谓也。威强乎汤武,广大乎舜禹,然而忧患不可胜校也。諰諰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轧己也。……佚而治,约而详,不烦而功,治之至也,秦类之矣。虽然,则有其諰矣。兼是数具者而尽有之,然而县之以王者之功名,则倜倜然其不及远矣!是何也?则其殆无儒邪!故曰粹而王,驳而霸,无一焉而亡。此亦秦之所短也。”从社会政治和经济目标说,荀子提升了“富国”、“强国”、“强兵”等问题的重要性,但是,他解决这些问题的方式,不是凭借法家的“法术势”,而是根据儒家的“王道、”“仁德”、“礼义”等立场。如《荀子?议兵》载:“李斯问孙卿曰:‘秦四世有胜,兵强海内,威行诸侯,非以仁义为之也,以便从事而已。’孙卿曰:‘非女所知也。女所谓便者,不便之便也。吾所谓仁义者,大便之便也。彼仁义者,所以修政者也;政修则民亲其上,乐其君,而轻为之死。故曰:凡在于君,将率,末事也。秦四世有胜,諰諰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轧己也,此所谓末世之兵,未有本统也。故汤之放桀也,非其逐之鸣条之时也;武王之诛纣也,非以甲子之朝而后胜之也,皆前行素修也,此所谓仁义之兵也。今女不求之于本,而索之于末,此世之所以乱也。’”靠“德”还是靠“力”来进行统治是儒法之争的一个核心,孟子所持立场大家已知,荀子提出兼人有“以德”、“以力”和“以富”三种方式,但他认为最理想的方式仍然是“以德”。统观起来,在当时难以抵挡的秦的强势之下,荀子完全采用儒家的政治资源和智慧来解决法家所关注的富国强兵主题,即使不被认为是迂腐,至少也被认为是不现实。顺便强调一下,荀子作为儒家的忠实捍卫者,在《儒效篇》中对“儒”的价值和地位作了直接的辩护和肯定。这是他在回答秦昭王提出的“儒无益于人之国”这一尖锐判定时作出的。秦昭王的判定决不是一个孤立性的看法,韩非法家激烈批评儒家无用、有害、打击儒家,其影响远远超出了秦地。在以力量决高下的战国末期,在秦以法术而强盛的背景之下,对儒家威胁最大的自然是法家和秦国,荀子坚持儒家道德理想主义,坚定不移地捍卫儒家,比起孟子拒斥墨子和杨朱来,任务更加艰巨,也许需要更充分的道德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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