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以为是京剧，细看原来是杂技剧……
舞台剧步入“杂烩时代”？
乍一看以为是京剧，定睛看原来是杂技剧；只闻声以为在戏院，抬眼看满眼是杂技。这是记者对大型京剧意象杂技剧《粉墨》的第一观感。5月9日，意象杂技剧《粉墨》穿着传统京戏的行头，踩着现代音乐的节拍，迈着当代舞蹈的步伐，耍着惊险刺激的杂技在北京保利剧院粉墨登场。一个是翘着“兰花指”，踩着“小碎步”，满头凤冠霞披的内敛京剧，一个是飞檐走壁、身怀绝技、大展肢体语言的杂技，两门截然不同的艺术竟碰撞出别具风味的杂技剧。
《粉墨》借戏曲的本表现着杂技的魂，全剧将《贵妃醉酒》、《霸王别姬》、《大闹天宫》、《三岔口》、《洛神》、《白蛇传》、《钟馗嫁妹》、《杨门女将》等家喻户晓的京剧折子戏串联，给人以古今交织、时空转换的联想与错觉。记者在现场首次见识了身手矫健，会飞天顶技和转碟的杨贵妃，以及身怀绝技的白娘子、穆桂英和虞姬。其中的《闹天宫》和《三岔口》环节巧妙实现了杂技和京剧艺术的完美对接。《闹天宫》中的“钻圈”,美猴王挥舞金箍棒，小哪吒晃动乾坤圈，众猴鱼贯而出的闹腾场面让人耳目一新；《三岔口》所采用的在欧洲较受欢迎的“黑光剧”效果，让观众体会了暗夜梦幻的神奇。编创人员拓宽思路，移植姊妹艺术的文化元素，让观众看到了京剧版本的另类演绎。但也有专家指出，由于杂技不适合表现故事情节，如果将具有完整人物、情节和声腔符号的京剧系统地添加进杂技的话，有心理预期和审美记忆的人对其真实性会产生考量，难免就有搞笑之嫌了。比如娇羞妩媚、满头珠翠的贵妃本来在那里醉酒，一转身突然脱去华服，变身有着完美曲线的杂技女郎，登上秋千玩起了顶技；白娘子和许仙深情款款地走出来，一会儿白娘子便独自耍起了顶伞，而法海惩罚白娘子的方式不是将其压在雷峰塔下，而是让她不停地“晃圈”……从另一个角度看，随着年轻的观众越来越不熟悉这些经典情节，京剧的借用与杂技的切入，在这些观众眼中就容易变成“无厘头”。
近年来，随着观众欣赏口味的不断变化和提高，艺术家们的创新思维也日趋活跃。为了吸引观众眼球，他们打着实验、先锋和探索的旗号，不断抛出引人入胜的新招奇招怪招，将歌舞、戏曲、杂技等多种姊妹艺术进行“杂烩”。一时间，后现代多媒体舞台剧、古装探索剧、视觉京剧、麻辣多媒体舞台剧等裹挟着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艺术种类不再像过去那样泾渭分明，舞台剧显现出“杂烩”的特征。
前不久在北京海淀大剧院上演的爆笑娱乐功夫剧《一腿又一腿》，不仅将杂技和现代舞融为一体，还将体育竞技巧妙融入其中。舞台上除了专业演员外，还有多名全国武术冠军及跆拳道冠军，他们幽默、搞怪的趣味表演和硬桥硬马的真功夫吊足了观众的胃口；话剧《集结小号之士兵秃鸡》打着要创新、要与时俱进、要让观众不断有期待的口号新鲜出炉，全剧使用拼贴、戏仿、重复等表现手段，将说书、相声、戏曲、电影、肢体表演与木偶表演等糅于一体，呈现出既有针砭时弊的嘲讽，也有无厘头搞笑的后现代风格；大型视觉京剧《新白蛇传》将多媒体影像、中国古典舞、杂技、交响乐等多种艺术元素融合，开创了一种崭新的京剧样式……这些剧目的共同特点是形式新颖，想象力丰富，具有一定的商业价值。虽在内容和表现形式上值得商榷，但也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
在这种风潮之下就连当下一些著名的大导演也开始在自己的作品中尝试不同类别和不同尺度的“混搭”，诸如电影导演导歌剧，话剧与昆剧在舞台上实现“杂交”等等。往常，这类作品一经面世，饱受争议，如今人们似乎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舞台艺术真需要这样移花接木吗？这种创新究竟是内容大于形式还是形式大于内容？对此，业界有人持赞同态度，“艺术本来是相通的，各个门类融汇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是艺术的发展潮流。今年春晚的‘英伦组合’，将宋祖英的民歌与周杰伦的通俗结合，创作出一种另类美感。”但也有业内人士认为“杂烩”风盛行削弱了舞台剧特质，还需在探索中校正方向。“艺术应有其自身的创作规律，切忌不要为了‘混搭’而‘混搭’，搞成个四不像，最后成‘东北乱炖’了。”
剧作家罗怀臻近年来对舞台上盛行的“杂烩”风一直颇为关注。“基于审美趣味的不同和文化背景的差异，当前各种以民族文化符号和民间资源为手段的创新难免泥沙俱下，但创新摸索总比一成不变的好。只要创作者在借鉴姊妹艺术时把握尺度，不要企图心太强，更不要看低自己而丧失自我，相信任何一种创新都是可以为观众所接受的。”
无论在心理承受还是视觉感官上，“杂烩时代”的来临对观众的艺术审美都是一种挑战。但不管怎样，《粉墨》编创人员大胆想象、出新出奇的创作思路令人称道，他们让表演形式日渐趋同的杂技披上了民族戏曲音乐和服饰的外衣，赋予杂技全新的民族文化语境，使古老的艺术有了新面貌。
作者：赵凤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