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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从直呼王国维谈到“名讳”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京报网  作者:秋痕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前不久,我在王国维的故乡海宁参加学术研讨会。会间,有位主持当天研讨的教授指着主席台大墙上的横幅会标——“纪念王国维诞辰130周年暨国际学术研讨会”,不无感慨地发问:“对于王国维先生这位享誉世界的国学大师,我们这样直呼其名,是否有失敬重?”此问一出,一时成了与会者热议的话题。
  这位主持人挑头就称呼问题“发难”,并非无因。所谓“直呼其名”,盖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对我们敬仰的前辈,能否指名道姓?二是在其姓名后,是否还应添加“先生”或其他适当的称谓?归结起来,就是“名讳”问题。会上还就此举出了若干例证。
  其中之一是鼎鼎大名的学者、书法家启功。某单位拟编印著名历史学家陈垣的纪念文集,特请他题写书名,却遭婉言拒写。这决非他这位书法大家拿捏要价“摆架子”;而是因为,陈垣既是史学大师,更是他毕生敬重的老师。所以,启功先生回答说,现在要让他来为自己业师的纪念文集题签,像这样直书“陈垣”其名,他实在下不了笔。后经再三商请,以字易名并加敬称,改为“陈援庵先生”,他这才同意题写。
  我觉得这样的例子颇具典型性。回顾历史,我们虽不必像孔子那样感叹“礼崩乐坏”,但曾经出现在相声中的“爸爸同志”之类,并非只是“噱头”。为示“革命”而“六亲不认”,以至出现了儿子批斗老子、学生诬陷老师的现象,更遑论对自己的长辈或老师“指名道姓”了。我国历来被称为“礼仪之邦”,有着尊师、礼贤、敬先辈的优良传统。是故,对于前辈学者在称呼问题上体现的传统回归,我是很赞赏的。
  当然,这是事情的一面。我们还应看到另一面:所谓“立名号以为尊”,所谓“始生而有名,行冠礼加字”,毕竟渐行渐远,成为隐现于浩渺历史长河中的礼俗了。辛亥革命推翻帝制,也革除了“避讳”,延及文化学术界,首先是学无分中西新旧,一体从“名讳”中解放了出来。应该说,这是一个历史性的大变革。
  以倡导“新史学”著称的梁启超先生在讲授“历史研究法”时,谈及著书立说如何称前辈,曾明确主张不讳名,不加官衔职务及其他敬称,而应直书其名(如“以字行”者则书其字)以示在学术面前无分尊卑,一律平等。他这种敢向“名讳”挑战的精神,实在令人神往。事实上,从孔夫子到孙中山,再从孙中山到现当代,举凡诗人、作家如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曹雪芹,直到“鲁、郭、茅、巴、老、曹”;学者如“孔、墨、老、庄”,延及“清华四大师”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他们的巨大文化影响及崇高学术声誉,不正是集中体现于各自的“名”吗?一旦“讳”去其名,也就等于一笔勾销了他们的历史存在。
  综上所述,对于“名讳”问题,我们今天应有这样的认识:对作家、学者如鲁迅、王国维,领袖人物如孙中山、毛泽东,举办纪念活动,写传记、编文集,称名乃是最高之礼敬,不加“先生”、“同志”,则尤显庄重。这是一;亲友、学生题字或撰文,在称呼上讲个辈分是应该的,正当的,但这是出诸尊师或敬祖,而绝非要开倒车“回到避讳”。这是二;除此之外,还有亟应引起关注的第三点是,当今讲“国学”带出了“名讳”,但更须力戒的倒是“避滥”,即滥用字、号、敬称。例如,鲁迅称章太炎“太炎先生”,胡适称蔡元培“子民先生”,杨绛在相关文字中偶或称钱钟书“默存”等等,亲情、友情、师生情溢乎字里行间,十分得体;而作为晚辈后学,非亲非故,我们如果也跟着如是称呼,那与其说是“情”,毋宁说是“自作多情”,当然也谈不到“敬”,而只能是贻笑大方的“自我作秀”和“妄自攀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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