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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问君曾到西天否:读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人民日报  作者:Jina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志于学而游于艺”,是中国文人的传统。特别是唐宋以来,文人而兼善诗、书、画者不绝如缕。如王维、赵孟、倪云林、文征明、郑板桥以及近代的陈师曾、吴昌硕、吴湖帆等等,都属于“三绝”式的人物。但是在当代学术大师中,在其本领域之外,又工诗、善书、擅画者,确实为数不多,其中堪称佼佼者,当推冯其庸先生。读了他最新出版的诗书画集,更加坚定了我的这个看法。

    冯其庸先生是我60年前在无锡国学专修学校读书时的同窗。在学生时代,他就以扎实的文史功底崭露头角,为师友所重。后来的几十年中,他一直潜心于中国古典文学的研究,著作等身,卓有创见。尤其是对《红楼梦》的研究,独树一帜,蜚声学界。早在上个世纪50年代中期,他的一篇论文曾得到毛泽东主席的赞许,更令师友引以为荣。但是,他在诗、书、画方面同样造诣颇深,则知者不多。80年代,我偶然见到他的诗、书、画作品,深感其出手不俗,天赋甚高,但总认为属于他专业之外的遣兴,因为中国传统学者素来把这方面的成就称之为“余事”。连他自己这次出版诗、书、画集,也在封底盖着一方表示自谦的闲章:“余事书画”。

    现在有机会集中地读了他的诗、书、画作品,第一感觉是不能再把他的艺术成就视为“余事”了,而应该与他的学术成就联系起来进行研究,与他的人生阅历联系起来进行探索,找出学术与艺术、学问与阅历之间的共同规律。在这个问题上,他在81岁第七次上昆仑时写的一道题画诗,为我们提供了一把探秘的“钥匙”。

    七上昆仑亦壮哉,万山重叠雪莲开。夕阳西下胭脂色,爽气东来白玉堆。肃立千峰韩帅阵,奔腾万马奚官台。问君曾到西天否?紫岫青峦逐眼来。

    这里的“关键词”是一个“壮”字。壮阔、雄奇,形成了他追求的艺术境界和人生境界。正是这种执着的追求,使他的诗境由清隽进入豪放,书境由挺秀进入苍古,画境由雅逸进入雄奇,正如文物鉴定家杨仁恺先生所言:“已逐渐自出机杼,卓然成家矣。”对这种变化,不能以寻常的“晚年变法”来解释,也不能机械地以随着年龄的增长,技巧日趋成熟来解释,而需要从学问、艺术、阅历三者的交融关系来进行探讨。
中国向来有“物艺相通”之说。所谓“物”,可以理解为实学;“艺”,可以理解为各种艺术门类。物和艺的关系,是一种水乳交融、互相依存、互为作用的关系。扎实的学问根底,可以赋予艺事以深厚的文化内涵;而艺事的潜质,反过来又赋予学问以丰富的艺术灵感。不论是学者还是艺术家,有没有这样潜移默化的“相通”“交融”,其成就是不大一样的。在中国的文化史上,这样的例证不胜枚举。明代的文征明和仇十洲,同出一个师门,由于文化底蕴的不同,前者成为“大家”,而后者只是“大匠”。冯其庸做学问的功底,或曰“学养”,无疑给了他的艺术活动以广阔的文化视野和书卷韵味;而他在艺术上的修养,又反过来给他做学问带来了一种胆略和气魄。这可以从他近年来完成的几部学术巨著得到证明。而促成他“物艺相融”的“催化剂”,则是他进入晚年以后的遍游天下名山大川的阅历。

    冯其庸在70以后,为寻找玄奘“西天取经”的踪迹,曾十赴新疆,七登帕米尔高原昆仑之巅,复历古楼兰、罗布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渡弱水探黑水城,更直造祁连深处,到人之所未到,见人之所未见。这样的“壮游”,不仅前无古人,即使在现代学者、艺术家中,恐怕也是绝无仅有,何况他还是一个心脏病患者。这样的“壮游”,已经超越了传统文人的寄情于山水,或者局限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实用目的,而是表现了一个大学问家、艺术家的献身精神。壮游出壮怀,壮怀出壮思,壮思出壮笔,正因为如此,他才敢于向我们发出这样挑战性的问题:

    “问君曾到西天否?”





 
关键词: 西天 曾到 大众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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