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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李文藻和他的《琉璃厂书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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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藻(1730-1778)字素伯,号南涧,山东益都人,乾隆二十六(1761)进士,官至桂林府同知。任地方官前,李文藻曾在京师近半身,闲暇时间,以抄书和入琉璃厂书肆书坊为乐。撰《琉璃厂书肆记》,备述乾隆已丑五月余,无甚应酬,又性不喜观剧,茶园酒楼,足迹未尝至;惟日借书钞之,暇则步入琉璃厂观书。虽所买不多,而书肆之不到者寡矣。当时,李文藻还常常通过访求散帙满地,往往不全而价低。李文藻沉湎于琉璃厂书肆,自晨至暮,翻检殆遍,时或典衣卖之。
  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有自己的文化区,法国巴黎有赛因河畔,英国伦敦有弗业街,日本则有“书海”之街神田町。在我们国家,那就是北京著名的文化街琉璃厂了。清初,满族官员聚居内城,汉族官员大多被指定住在城外。这样,顺康年间一些著名的文人就散居在琉璃厂附近,像清初三大文人之一的吴梅村就居住在东琉璃厂,另一位龚鼎孳居住在离琉璃厂不算太远的善果寺。清初著名藏书家和史学家孙承泽居住琉璃厂南,他的住宅叫“退谷园”。《日下旧闻》的作者朱彝尊居住在海波寺街。清初著名大诗人王渔洋也居住在琉璃厂火神庙西夹道。这恐怕是日后琉璃厂成为文化街的一个远因。清初,最早的文化中心不在琉璃厂,是在广安门外慈仁寺(报国寺),这里有个书市。康熙十八年(一六七九年),北京发生了罕见的大地震,慈仁寺坍废严重。于是这个文化中心就逐渐移到离文人雅士住家较近的琉璃厂来了。加以那时琉璃厂附近还有丛林清泉、高阜低洼、风景美丽,正好是文人们徘徊踯躅的场所。那时琉璃厂已经有了鳞次栉比的房屋,比较稠密的人口,成为较大的市区街道。明、清两代科举制度兴起,海内举子云集北京。举子们候试应试期间,常到琉璃厂看书或买些文房四宝,使得这里的古书店、南纸店兴旺起来了。有的举子屡试不中,流落北京,就索性在琉璃厂卖书,变成书商。清乾隆时,编修《四库全书》的工作开始了。这样大规模的书籍整理工作,除了朝廷下令各地藏书家进贡书籍以外,主要是靠编纂官员到琉璃厂采购图书。于是琉璃厂的书商纷纷出外购书,供奉朝廷。琉璃厂书肆激增,这条街就变成了文化街。
  根据孙殿起搜集的资料汇编的《琉璃厂小志》一书,就以大量生动的材料证明了这条典雅、古朴的街道是名符其实的文化街。在《琉璃厂小志》一书中最重要的几篇著作应是乾隆时李文藻写的《琉璃厂书肆记》、民国二年缪荃孙写的《琉璃厂书肆后记》、《小志》编者孙殿起写的《琉璃厂书肆三记》、雷梦水写的《琉璃厂书肆四记》等。李文藻写的《琉璃厂书肆记》,在近二百年前,他留意观察,为一条街写了记,这样的文章在近百年来都是罕见的。时值乾隆盛世和民国建立之初,市场显得繁荣。由于帝国主义的掠夺,琉璃厂的古玩、图书等行业的繁荣实际上是恶性发展的表现。 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五月,李文藻至京师谒选,他居留京师五月,其间无日不至琉璃厂书肆购书和借钞书籍。后来离开京师赴广东恩平知县途中,撰成《琉璃厂书肆记》一文,既详记各书肆名号、店主及其售书之来源,又记述了他自己购书和目赌罕见之书的情况,如“五柳之陶,文粹之谢及韦”,尤其是把七十多岁的“老韦”(书商)写得非常生动。当时,书业经过长期师承传授,摸索钻研,成就了许多专才、绝技,老韦不但卖书,而且读书,他“尝劝书昌(周永年)读魏鹤山《古今考》,以为宋人深于经学,无过鹤山,惜其罕行于世,世多不知采用。书昌亦心折之。韦年七十余矣,面瘦如柴,竟日奔走朝绅之门”。李文藻说:“居京师五月余,无甚应酬,又性不喜观剧,茶园酒馆,足迹未尝至,惟日借书钞之,暇则步入琉璃厂观书,虽所买不多,而书肆之不到者寡矣。”
  李文藻在文章中记载琉璃厂的面貌:“桥以东,街狭,多参以卖眼镜、烟筒、日用杂物者。桥以西,街阔,书肆外,惟古董店及卖法帖、裱字画、雕印章、包写书禀、刻板镌碑耳。……遇廷试,进场之具,如试笔、卷纸、墨壶、镇纸、弓绷、叠褥备列焉。”解放以后的琉璃厂基本上也是这样。书店“每年购书于苏州,载船而来。”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解放以后,藻玉堂书店王雨等人还派自己的徒弟去南方收书。李文藻还记载他在琉璃厂书肆发现《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祖父曹寅的书,上面盖着楝亭曹印,有的书是曹寅抄录他的好友朱彝尊曝书亭藏书的副本。这个情节既证明了曹家的败落(当时曹雪芹潦倒西山,刚死不久),也说明了这些书籍不管来自何方,最后总得在琉璃厂书市出现。藏书家不惜千金,寻找他们喜爱的书,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盖上一方鲜红的藏书印。李文藻就记载他的老师纪晓岚不惜千金买书的情况。更让人惬意的是,琉璃厂桥西且有酒肆,文人们“挟书买醉”,然后吟咏歌唱——这是李文藻为我们描述的琉璃厂的又一道景致。
  《琉璃厂书肆记》一个重要的特点,是记载了琉璃厂人物的生动形象。“书铺之中晓事者,惟五柳之陶、文粹之谢,及韦也。……韦年七十余矣,面瘦如柴,竟日奔走朝绅之门。”文章还写老韦爱读书,他能帮助顾客选书,介绍顾客读哪些书,他是个博学多才的人,笔墨不多,老韦这个熟悉书籍的人物如在眼前。这确是琉璃厂的特点。书商天天接触书籍,从小买书卖书,他们熟悉书的版本、源流、内容,他们继承师傅的传授,又接近学者专家,受其熏陶,日长月久,他们自己也成了版本目录学方面的专家。老韦就是第一个出现在文献中的琉璃厂书肆的专家。
  《琉璃厂书肆记》留下了乾隆年间琉璃厂书业的第一手资料,后来很多人写到藏书,写到琉璃厂,都要提到它。一直总想找来读一读,只是缘悭一面,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这本书。一次到泰州出差,顺便到书店去转了转,看到古籍部里还有一些线装书。时间仓促只是粗略翻了翻,印象里有李文藻的集子,但没有看到《琉璃厂书肆记》。回到聊城,再次翻读介绍李文藻的文章,弄清楚《琉璃厂书肆记》不光是收在孙殿起搜集的资料汇编的《琉璃厂小志》中,在李文藻的集子里的也应该能找到。意识到这一点,赶紧打电话请在泰州工作的朋友代为购买。朋友是个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人,他的藏书之精、品位之高是我向来佩服的,很多方面的阅读趣向也是受他的影响。没过几天,朋友就将一套《李文藻四种》买来送我,线装四册,上海古籍书店出版,虽然书钱只有17元,但这份情谊我却看得很重。 
  《李文藻四种》内收《南涧文集》、《粤西金石刻记》、《恩平程记》和《南涧先生易箦记》。《琉璃厂书肆记》收在《南涧文集》里,只有一千五百多字,却浓缩了书业兴盛的一条文化街的景象,读起来很有趣。李文藻后来到广东、广西做官,由于染上瘴气,背部生瘤,“上下体欲百其孔,脓血竞流,未及一月,仅存皮骨,饮食辗转皆以人,午烧宵迷,气断复续”,终至不治,48岁时就客死他乡。钱大昕《李南涧墓志铭》曾戏论李文藻人生之错位:“南润有三反:长身多髯,赳赳如千夫长,而胸有万卷书,一也;生长于北海,官于南海,二也;湛思著书,欲以文学显而世称其政事,三也。”又序《李南润诗集》说:“南涧之节性情与予略相似。予好聚书,而南涧钞书之多过于予;予好金文石文,而南涧访碑之勤过于予;予好友朋,而南涧气谊之笃过于予;予好著述,而南涧诗文之富过于予。”李文藻生平尽在此二段文字中矣。李文藻藏书于四库著录者有七种。殁后书多流散,以安丘赵录绩所得最多,赵氏书后归山东省图书馆和山东大学图书馆。


   作者:李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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