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远（华东师范大学）
刚写了一篇《怀念杰克逊的同时》文章，似乎冥冥中有事情发生，不曾想在同一天就传来吴冠中先生逝世的消息。当世界还没有从杰克逊的悼念中开始，中国的一位大师级艺术家也在同一天陨落。实在是不巧也不无合。
90年代在上海的一次吴冠中个人画展研讨会上，我遇见过吴冠中老先生。而且还清楚记得是在上海的金门饭店，当时我就坐在吴冠中先生的对面，聆听他对于构成在艺术里重要意义的激动阐述。虽然吴冠中先生不认识我，但他的大名那可是相当当的，早些年还能时常在《新民晚报》上读到吴冠中的文章。
中国的美术史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绕过吴冠中。在我们那代人的记忆中（60年代出生），艺术在我们学习成长过程中的概念是为了政治需要而存在的，对于艺术在形式美的追求上吴冠中当然是中国美术史上的开拓者，而且至今仍然不被主流艺术界所真正理解。
对于中国以往对非具象的理解就是简单的形式主义概念，也有谓之抽象艺术。其实中国美术史上根本就没有形式主义阶段更谈不上形式主义潮流，对于形式主义的补课如今其意义仍然深远。
生命的意义呼唤着吴冠中先生在对艺术的真正意义上不可遏制地用生命本能去燃烧。
绘画艺术的语言及形式与音乐的表达是相通的
对于抽象的形式追求有时会令大多数人难以理解。吴冠中先生所追求的艺术境界就是一种抽象形式的境界，他对于点、线、面的运用和风筝不断线的理论都是出于对艺术的形式美追求考虑。
艺术在中国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对于形式主义的探索是相当落后的。在以往的美术教育中，艺术除了为政治服务、主题服务、内容服务、形象服务也别无他求。因此，中国人对于艺术的纯粹形式性的艺术鉴赏能力是相对萎靡的。
艺术的形式不仅在国外发展成为一个系统的艺术类别，如：抽象艺术、至上主义、未来主义等。即使在教育上，德国于上个世纪初在魏玛就建立了包豪斯艺术学院，其中不乏形式主义大师米罗、克里、康丁斯基等在该校任职，为西方培育了形式艺术的专门人才。我们可以看一看今天在上海举办的世博会就能略见西方对建筑的审美趣味的多样性就可见一斑，反观我们的建筑还是停留在吃老本的传统概念里，实在是不懂艺术的形式意义。形式的意义可以联系到我们今天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建筑、服装、汽车等等一切可视的物体，看一看当今中国社会不顾形式美的发展产生了众多环境糟糕的视觉污染，我们是何等的缺乏形式美的追求。
所以，在对形式美的追求上吴冠中在中国的阻力是可想而知的，甚至，当初那些打到吴冠中的理由也是形式主义。这实在是不能再弱智的理由。
形式主义艺术在绘画中的表现不能用传统的具象思维来判断。用具象来衡量非具象这显然也是不正确的思维方式。形式就是关于艺术的语言形式的阐述，它与具象是相对应的两个模式。这一模式可以用非具象的表述来定义。
从中国传统哲学的角度出发来理解：世界是有阴阳、黑白、虚实等对应元素构成，那么具象世界的对应面就是非具象世界了。
非具象世界的概念因为中国的教育及主流意识地偏废，往往人们难以适应或更无从判断其含义。
从艺术的形式出发，点、线、面、色、形是艺术形式的基本元素。艺术的形式对于艺术家来说更多的是通过运用这些艺术的基本元素来表达艺术家的内心情绪的流露。列举中国草书艺术，往往草书是不追求字意的，其表达的书写境界是通过毛笔在宣纸上的快、慢、轻、重、干、湿、浓、淡、跌宕起伏等艺术语言来表达艺术家的心境。这种心境的外象表现为形式的非具象性，它与艺术的具象表达真好相对应，一个表达内在世界，一个表达外在世界。
那么，艺术的非具象形式有何意义。我想，人们有些外在的行为、语言等表象活动，可能由于情绪的变化使得同一句言语、同一个举动因为内在不确定的情绪变化而使得外在表象就大相径庭。
对于绘画艺术的内在形式研究，艺术家也常用音乐作参比。确实，音乐应该是更为抽象的，也许情绪的表达对于音乐尤为突出。
如果明白了音乐为何具有抽象性，那么对于绘画艺术的形式追求和鉴赏就不会大惊小怪了。当然，两者的表现语言肯定是不同的，但意味无不尽然相同。
艺术的非具象形式可以说是一种生命的形式表达，吴冠中也正是通过对生命意义的领悟才毅然且较早的在中国大力推广艺术的形式美主张。当然，吴冠中的老师吴大羽也是早期留法学者，其艺术的形式主义追求深深影响了吴冠中，由于历史的局限使得吴大羽的艺术平淡一生，然而吴冠中的努力无疑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吴冠中先生在艺术上的追求可以用不太平来形容。对于艺术之外的要求吴冠中几乎没有什么奢望。因此，吴冠中的生命大都燃烧在绘画艺术中，对于艺术的真诚与执着和为人的耿直我辈应当为之楷模。
深切地怀念中国仅存不多的然而确已离开我们的形式主义大师吴冠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