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目中,金庸很牛,但最牛的不是他营造的大江湖,而是那些看似信笔所至却经得起推敲的细节。比如《射雕》中的丐帮架构,“帮中四大长老,净衣派虽占了三人,但中下层弟子却是污衣派占了大多数”,这无论是从社会学还是管理学角度来看,都无懈可击。
小时候读《射雕》,我未曾留意这个细节,只觉得唯一的污衣派长老鲁有脚势单力薄,很可怜,后来才琢磨出这里面的玄机,忍不住击节叫好。
首先,为什么净衣派作为后来者,反而能在四大长老中占据三席?
这显然和净衣派的人员成分有关,净衣派“本都是江湖豪杰,或佩服丐帮的侠义行径,或与帮中弟子交好而投入丐帮”,等于是丐帮在急速扩张过程中吸收的人才。这就好比企业在不同的发展阶段需要不同层次的人才,自身越壮大,对人才的要求就越高。丐帮同样如此,尽管净衣派均非元老,但加入丐帮前已具备了一定江湖声望,在帮内的话语权也超过了普通弟子,而且由于他们自身素质较高,江湖经验丰富,政治眼光肯定超出乞丐出身的基层弟子,在短期内形成派系并扶持出三个长老,也是情理中事。
而与此相对的是,在丐帮的中下层弟子中,污衣派占了大多数——净衣派综合素质较高,每个人拎出来都有点背景,但其劣势就是人数少,毕竟他们都是以个人名义加入丐帮的。而按照天下乞丐均属丐帮的说法,丐帮的基石就是污衣派。
如果要我总结丐帮的内部权力体系,我会说:净衣派作为少数派,掌握了较多的话语权,但它并不具备颠覆污衣派的力量,因为污衣派代表着广大基层人员；而在权力高层,净衣派占据了3/4的席位,但污衣派的唯一代言人鲁有脚掌握实权(金庸曾提到简长老为四大长老之首,但在同级别的情况下,排名靠前不一定等于实权最大,古今皆是如此),前者人数占优,后者权力最大,从而形成均势。
事实上,金庸也确实这么写了——“在四大长老之中,他对鲁有脚最为倚重,若非鲁有脚性子暴躁,曾几次坏了大事,洪七公早已指定他为继承人了”。
叶克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