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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杨匡汉:拒绝文学“迷信”和功利诱惑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  作者:Jina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在中国,以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为宏伟目标,是历史的必然要求。构建一个和谐社会,经济是基础,政治是保障,文化是血脉、灵魂和生命之链。文化之繁荣关乎一个民族素质的全面提升。


  文学无疑是文化领域里的重中之重,也可以说是各类艺术形式之母。它的导引、教育、启迪、审美等功能,更多地发生在潜移默化之中,上善若水,滋润万物。中国文学对内实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对外主张维护世界文学的多样性。不同国家和民族都有选择自己文化与文学的权利,要看某种文化与文学是否适合于自己,也只有自己才有发言权,如鱼择水,如鸟投林,归依自明。中国文学把握自己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方向和命运,努力创造光昌流丽的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相统一,及民族特色鲜明而为民众接受与满意的标志性精品,自然是文学家的神圣职责。


  跨文化对话警惕“泡沫性”和“仿制性”心态


  无论是文学界还是学术界,人们都喜欢谈论东西方文化/文明的冲突。实际上,文化/文明的异质性或不可通约是客观存在,本身没有冲突,冲突的其实是对文化/文明的价值判断。


  这些年,我们开始重视跨文化的对话,深入对话后就会发现,如果彻底瓦解自己的知识结构而迁就对方的知识结构,我们要患上中国文化的“失语症”;也悟到,强调交流不仅是认识别的文明,更是重新认识自己。今天,一些有悟性的作家、学者,从“走向西方”又“回到东方”;曾前卫的作家,也开始给“李白、柳宗元‘打一个电话’”。遗憾的是,仍有不少人在追求现代性的过程中显出心态上的膨胀,呈现一种“泡沫性”和“仿制性”。所谓“泡沫性”,就是把西方的价值观念无限放大;所谓 “仿制性”,就是对西方的表达方式亦步亦趋。两种倾向均不可取。


  在此情况下,讨论“全球化”和“民族性”的关系,的确关系到今日中国文化与文学之走向。但就目前而言,两者“统一”不过是浪漫主义的理想,因为事实上,今日之中国文学,离不开“西化”和“化西”的两难命题。中国当代文学究竟要不要择取人文性资源和运用本土化策略的问题,应从理论的角度提出来。


  任何文学创作,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对于资源的汇聚、选择、利用和转化。对于当代文学来说,其实拥有丰富的人文性资源,传统的理性智能与感性信息,现实的世态炎凉和鲜活内容,若以审美为中介,足可以帮助我们把共同的、永恒的东西显现出来。


  优秀人文精神传统应成重要资源


  在笔者看来,中国优秀的人文精神传统,应成为当今文学的重要思想资源,予以传承、盘活和创造性的转化。


  中国人注重活出个人样,活得有尊严。为老为释,诗书礼易,汉儒宋贤,程朱陆王,代代所崇尚的,乃是为文道法谋篇,为事格物致知,为民敢歌敢哭,仁、义、礼、智、信五字并言。中国人向往更高的精神自觉——建立在忧患意识之上的实践理性。孔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庄子曰“真在内者,神动于外,是所以贵真也”。由此,产生了“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的骚怨艺术,产生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有亮节的篇章,产生了“国破山河在”的有浩气的诗行,也产生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国忧民之作。中国传统人文精神的崇本息末,中国志士仁人的“无恒产而有恒心”,总以国家民族之盛衰、兴亡为怀,这一不可征服的脊梁,维系着黄土地上万千群类和中华文明的生生不息。


  突破“舶来”观念,寻找“自身话语”,这对于建构中国自己的文学理论与实践十分必要和迫切。对此,至少有如下几个方面的问题可研讨:一是如何发掘与整理丰富的古典理论资源,由当代意识激活而自铸新词;二是如何探悉属于中国文化母题性质的话语,寻求其“变奏”的规律,重新获取生命力和创造力;三是如何研究中国文化与文学中的生命情调,并由此考虑中国人的思维习性与基本品格的当代体现;四是如何在中国特殊的文化语境下,通过细读古今名篇,秘响旁通,而获得文学“以小见大”、“以一当十”的艺术效果;五是如何对超出本土范围的相关性文学问题进行独立思考,在文化碰撞中“穿越西方中心主义”。


  在文化与文学界面上,“全球化”浪潮可能造成“同而不和”,而“民族化”追求才能形成“和而不同”。当今世界文化和文学理想的生态文明,需要的正是“和而不同”。对于中国文学而言,其发展的策略,其“走出去”的通行证,不妨用十六个字加以归纳:汲古润今,汲洋润中,深入当代,独辟自立。


  潜心为文 振采辞林


  在10年前北京的一次演讲中,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大江健三郎认为,中国文学史上始终有一种感时忧国的使命感,近现代也连续不断。感时忧国的使命感正是中国文学的深远传统,是人文精神的核心内容,“蚌痛成珠”构造了从古到今艺术创造力的心理基础和内在动因。可以发现,池鱼思故渊,当代已有一批文学家表示出一种朴素的意愿,即应从民族的人文传统中寻找自己创作的基石。在“全球化”文化价值的霸权企图日益被人们识破的情况下,民族性的文化自觉和感时忧国的使命意识已变得越来越迫切,也要求我们承担起维护民族文化的使命。然而当代的现实是,经济领域的专业人士是经济全球化的受益者;学者、教授和作家在人文科学中的力量十分薄弱,影响力微乎其微。经济全球化、“后殖民”语境中能成就一大批专业精英人士,产生真正深具人文关怀、“天下为公”的知识阶层则相当困难。这是值得注意的时代性文化病征。


  此时此刻,文学需要“三拒绝”:拒绝工具理性,拒绝文而不化,拒绝使命感的失落。同时需要“三呼唤”:呼唤人文理性,呼唤重读传统,呼唤民族的自主性和文学的本体论。这就要求我们缔书缘脉继炎黄,感时世再创辉煌;也要求我们为了同一个文化强国的光荣与梦想,同舟共济,共襄大业。


  文化强国,需要从提高“文化自觉”、增强“文化自信”、催动“文化自强”这三个维度,在不断反思中推进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创新。


  就文学界而言,要少唱高调、破除迷信、解放思想。目前的文学界有没有“迷信”?有几种流行的说法可算“迷信”,需要破除。一是“文学边缘说”。客观上文学确实被挤到“边缘”,主观上自叹“边缘人”则是缺乏自信的表现。其实在“边缘”挺立、发力,并能动地呼应“中心”,是文学家的常态。二是“文学次要说”。在不少地方,人们把经济看得最重,“引资”、“工程”等居于要位,文学仅列末席、无足轻重。其实,文学关涉社会文化意识形态,能更有深度地影响社会精神和道德风尚。时尚所推崇的“赵(本山)、小(沈阳)、李(宇春)”,所宣扬的明星大腕,充其量只是“三分钟娱感”,以文化精神和美学价值而论,不会有什么生命力。所谓文化软实力,归根结底要靠优秀的先进文化引领有器度、有气象的力作。三是“文学狂欢说”。与“边缘”、“次要”异向的是走另一个极端:众神狂欢。五花八门的文学作品,林林总总的文学评奖,搞得热闹非凡,甚至一个并不富裕的城镇,为了造势也玩起什么“全国性大奖”,但结果是“狂欢”一过,风光不再。


  坦率地说,当下的文学景观是作品铺天盖地,精品寥若晨星。这实际上是繁华遮蔽下的贫困。文学工作者要从种种“迷信”的困扰和功利的诱惑下解放出来,如钱锺书先生所言,“敢云大隐藏人海,且耐清寂读我书”,潜心为文,振采辞林,回到“数年磨一剑”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


  消费语境中倡导人文精神


  在市场化意识强烈和读者是“上帝”的今天,文学受影视、传媒、网络的影响与冲击越来越大。也有人预言,再过10年或20年,文学图书面临消亡。我不太相信这种山寨版的“预言”。


  诚然,传统意义上的文学,目前的确面临三重强势话语的压力:“西方”对“东方”,“科技”对“文学”,“消费”对“精神”。但文学毕竟还是文学,其传播方式可以多种多样,但能撼动人心的,是思想的深度和艺术的上达,并非“后”“后”又“后后”。文学终究要有特殊、恒久的精神价值和力量。


  中国是一个文学的国度。历史上那些伟大的作家,不仅使汉语艺术臻于精美,更把人世间隽永的诗意、人性中美好的情感、苦难命运中闪光的念想,书写并传递给生活在我们这片神州大地上的华夏子民,让文学的高致和艺术的元素渗透到我们栖居的各个角落。优秀的文学作品,以思想、以良心、以情感、以想象,温热着千千万万颗有追求和梦想的心灵。在今天物质生活日趋丰富的时候,如果没有了文学的情怀和智慧,缺失了文学的理想和操守,精神的空虚必然随之而来,中国文化中最令人神往的事物和中国人生活中最美妙爽心的意趣,将会黯然失色。因此,在文化强国的过程中,我们注重文学的功能与价值,既是为了重温它的荣光,更是为了以文学圣洁的形式,来捍卫人类精神的健康、心灵的高尚以及生命的尊严。文学会让我们的心贴得更近,把目光放得更远。我们没有理由不为之砥砺奋斗,作出无愧于历史和时代的文学贡献。(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   2011年11月22日《中国社会科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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