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记者 潘妤
程十发作品
“我一直觉得我这个人还比较噱，但后来我发现有一个人比我还噱，这个人就是国画大师程十发。”昨天，知名滑稽演员王汝刚和儿子新民周刊记者王悦阳做客上海图书馆，做了名为“程门立雪两代缘”的专题讲座。作为程十发的两代忘年交，两人从不同的侧面追忆了和程十发先生的交往。曾师从程十发学画的王悦阳和现场观众一起赏析了程十发的作品，介绍了一代大家的艺术特点。而王汝刚更是异常生动地讲述了和程十发交往的历历往事，其中很多故事都让现场听众唏嘘不已。
从不说“不”的程十发
王汝刚和程十发的初次相识，竟有一个“三顾程门”的曲折故事。但也就是因为王汝刚那一次执着的拜晤，使得两位不同领域的艺术家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这段忘年的缘分，甚至延续到了王汝刚的儿子王悦阳那里。说起程十发的为人，王汝刚感佩之余就是尊敬，他说，程老不仅在艺术上造诣深厚，而且幽默风趣，最关键的是他的为人，用一句上海话描述，就是“做人到位”。如果一定要说他的缺点，那就是他从不说“不”。
王汝刚说，一次他在程家吃饭，一位年轻女子突然登门，进门便跪倒在地，说自己的亲人生了重病，医生是个书画爱好者，不肯收取任何好处，只提起希望能有一幅程老的画作。程十发听完二话没说，放下碗筷就去书房作画，一个多小时后把画作交给女子时，还连说抱歉让你久等。三个月后，程老偶然收到一家拍卖行的画册，上面竟然印有这幅画作。虽知自己被人“骗画”了，乐观的程老依然乐呵呵没有怒气，他说，如果别人真的需要帮助，你也分不清真假，能帮就帮一把吧，反正也是随手之劳。
虽然不喜欢说“不”，但程十发却善于用自己的风趣和智慧化解一些让他反感的人和事，王汝刚说，在这一点上，他从程老那里学到了很多。有一次，一位大款上门索画，态度理直气壮，并称自己有的是钱，但别人的画都不稀罕，只要有几幅程十发这样大家的画就好。程老听完后，心平气和地答道：“我知道先生您是爱画不爱钱，但您可能不知道我是个穷画家，十分重视钱，我的画，估计您买不起。”就这样，其实视金钱十分淡泊的程老婉拒了大款的索画。
半个多世纪的夫妻情深
熟识程十发的人都知道程老和自己的夫人张金锜感情深厚。但很多人不知道，张金锜其实也是一位书画名家，师从吴昌硕的弟子。两人婚后，张金锜为了照顾程十发的生活起居，彻底放下了画笔。程十发始终觉得，妻子为了自己，牺牲得太多太多。
两人50周年金婚时，程十发背着夫人，和自己的出生地松江区政府的领导商议，辟了一小块地方，建了一座小楼，作为程十发纪念馆。所有的设计和监工都是程十发亲历亲为，在小楼落成的时候，程十发带着夫人来到那里，交给了她一把钥匙，让她亲自打开大门。就在程夫人满怀疑惑地打开大门后，两行热泪挂在了她的脸上。原来，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有几株紫藤和木樨，放养着三只鸡、两只兔子，水池里养着几条金鱼，边上的小楼也是古朴的模样——而所有这一切，都是按照张金锜年轻时娘家的样子照搬过来的。程十发想以此作为金婚礼物送给妻子。程老一生相随的浪漫情怀及其对妻子的深情厚谊，让众人感叹不已。
然而，遗憾的是，程十发晚年先后遭遇了丧妻和失女之痛，两件事情对老人的打击很大，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这也影响了他晚年的艺术创作。王汝刚回忆说，张金锜的丧礼上，程老忽然跪倒在灵位磕了一个头，然后瘫倒在地，吓得众人连忙去扶。程老说，“她不仅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姐姐，没有她一生对我的让步，也没有我的今天，所以我今天磕一个头送送她，也是一辈子的情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