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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未曾谋面的“伯乐”——怀念刘以鬯先生_香港-文学-创作-历史小说-作品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黄道京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核心提示:刘以鬯2018年6月10日,我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浏览《文艺报》电子版,一条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香港著名作家刘以鬯先生逝世。”蓦地,我心头一紧,悲痛之情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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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以鬯

  2018年6月10日,我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浏览《文艺报》电子版,一条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香港著名作家刘以鬯先生逝世。”蓦地,我心头一紧,悲痛之情油然而生。哀悼之余,我不禁想起与刘以鬯先生——这位未曾谋面的“伯乐”相交的往事。

    一

  那是香港回归前的1996年春天,我创作了历史小说《诗缘》,描写的是唐代诗人温庭钧和女道士鱼玄机的故事。小说写出后,我正考虑在哪家文学刊物上发表,正巧有一位朋友从香港回京,听说我写了篇历史小说,主动要为我送去《香港文学》发表。当年这位朋友在新华社香港分社工作,回港后,她就顺便将我的小说直接送到《香港文学》社了。不久,我接到了一通来自香港的电话,是刘以鬯先生亲自打来的。那时我才知道他是《香港文学》的总编辑。尽管早就知道刘先生是香港著名作家,也读过他的若干作品。刘先生在电话中说,我写的历史小说《诗缘》,他很欣赏,符合他的想法和《香港文学》的编辑意图,拟在最近一期的刊物上发表。同时,他还约我今后多写些这类历史小说给《香港文学》,最好每月一篇,形成连载作品。当时的我确实“受宠若惊”,因为《诗缘》是我的第一篇历史小说,也是我的小说处女作。“初出茅庐”的我,第一次发表小说作品就在《香港文学》上,可谓“一步登天”,实在令人振奋。不久,我的作品在《香港文学》1996年4月号(136期)上刊登出来了。后来,当那位香港朋友再次回京时,告诉了我当时送稿到《香港文学》社见刘以鬯先生的情形:当那位朋友将我的稿子送去时,刘先生起初并不以为然,以为是平常的“关系稿”。待那位朋友离去后,刘先生才拿起稿子细看……于是当那位朋友刚返回住地时,就接到了刘先生的电话,告诉她稿子很好,要立即安排发表,并要了我的联系电话。可见刘先生是真的喜欢我的小说,他也真的是“发现”我的“伯乐”。

  从此后,我一发不可收拾,在两年之内给《香港文学》又写了两篇历史小说(《疯杀》——讲明代文人徐渭杀妻的故事;《改嫁》——讲宋代女词人李清照晚年的故事)。遗憾的是,由于我在出版社的本职工作繁忙,未能遵刘以鬯先生之意,以每月一篇的速度创作连载作品。但在往后几年里,我还是坚持给《香港文学》写了十余篇散文和随笔作品发表。而这一切,都是在刘以鬯先生的鼓励和支持下才得以实现的。而从当年与刘先生通第一次电话,直到他近日辞世,我们始终未曾谋面,有的只是远隔千山万水间,作者与编者的交往和同道的心心相通……

    二

  最早知道刘以鬯先生的大名,是在读过他的若干作品(如《酒徒》《寺内》等)之后,及至与刘先生有了作者与编者的交往,才渐渐了解他的创作和经历。

  刘以鬯先生原名刘同绎,字昌年,祖籍浙江镇海,1918年12月生于上海。1941年上海圣约翰大学(哲学专业)毕业,1948年底定居香港。1941年至2000年,他先后在重庆、上海、新加坡、马来西亚、香港等地任报纸副刊编辑、出版社和杂志社总编辑。其中,1941年在重庆主编《国民公报》和《扫荡报》副刊;1945年在上海,任《和平日报》总编辑;又创办怀正文化社,出版新文学作品;1948年到香港后,先后任《香港时报》《星岛周报》《西点》等报刊编辑、主编;1952年到新加坡,任《益世报》主笔兼副刊编辑;后又到吉隆坡,任《联邦日报》总编辑;1957年回香港后,先后任《香港时报》副刊《浅水湾》《快乐谷》编辑;1963年至1980年代,任《快报》副刊《快活林》《快趣》主编;1981年9月至1991年4月,任《星岛晚报·大会堂》主编;1985年1月,香港的第一份纯文学月刊《香港文学》创刊,刘以鬯先生是创始人,并亲自担任主编至2000年7月1日退休。《香港文学》在他的主编任内,共出刊188期,为香港文学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刘以鬯先生的文学创作,始于1936年。当时18岁的他,发表了第一部短篇小说《流亡的安娜·洛芙斯基》。在八十多年的创作生涯中,他一直从事严肃文学的创作,有小说、散文、诗歌、评论等多种体裁近八千万字的作品问世。他的作品不仅屡获各种奖项,还被收入海内外多种选本、鉴赏辞典和大学教材,并被译为英、法、意、荷、日、韩等多国语言,是香港著名的作家之一。

  刘以鬯先生在超过大半个世纪的创作和编辑出版生涯中,始终笔耕不辍,发掘并培养了许多文学新人,尤其为香港文学的发展贡献巨大,被称为香港的“文学之父”。

  刘以鬯先生是zhongguo作家协会会员。1988年,他以港澳地区特别代表身份,参加zhongguo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五次代表大会。1985年,他与香港三十位文艺家共同发起成立香港作家联会,先后担任副会长、会长。2000年以后,先后荣膺香港艺术发展局“杰出艺术贡献奖”及“终身成就奖”,并获得香港特区政府颁授的荣誉奖章和铜紫荆星勋章等荣誉。

    三

  作为香港文学的一代宗师,刘以鬯先生的作品倾倒了几代香港人。他曾说:“我无意写历史小说,却有意给香港历史加一个注释。”他还总结自己早年在香港的文学创作经历,是“用两只手写作,一手写娱人的流行文章,一手写娱己的严肃作品”。

  香港著名电影导演王家卫执导的电影《花样年华》和《2046》,就分别取材于刘以鬯先生的小说《对倒》和《酒徒》。所以有人说,“刘以鬯是王家卫的文学老师”。

  刘以鬯先生是最早采用意识流手法创作的zhongguo作家之一。他20世纪60年代创作的的《酒徒》被誉为“zhongguo第一部意识流小说”。这部小说大胆运用意识流、象征zhuyi等西方现代派小说的艺术手法,描写主人公只身在香港这个陌生世界中清醒和醉倒的两种生活状态,表现在生活中徘徊、挣扎和沉沦的意识,借以刻画都市文化人的生存困境和敏感复杂的内心世界。

  刘以鬯先生的历史小说,在zhongguo文学界也是独树一帜的,与鲁迅先生的历史小说《故事新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寺内》(1964年1月下旬至3月初,曾在《星岛日报》连载)《除夕》《蛇》《蜘蛛精》《追鱼》《盘古与黑》等,大多取材于zhongguo古典名著、传统戏曲及民间传说,运用西方现代zhuyi创作手法,遵循zhongguo古典诗歌的美学表现原则,在描写历史人物事件和讲述传奇故事的同时,融入现代都市人的内心感受和新的认识。

  虽然在大陆,刘以鬯先生的名气并不大,文学圈之外的人知之甚少。但在香港,他是可以和金庸相提并论的人物,刘以鬯先生是继金庸之后第二位被授勋的香港作家。

  刘以鬯先生作为香港新文学和现代zhuyi文学的代表作家,他的作品影响了香港的年轻一代作家。尤其是他创办和主编的《香港文学》更是影响深远,不仅在培养香港本土作家、发表香港纯文学作品上贡献多多,而且还在促进内地与香港的文学交流上做出了积极努力。当年,文学大家萧乾等人,就常在《香港文学》上发表散文、随笔等作品。

  以至有一回,我的历史小说与萧乾先生的作品刊登在同一期《香港文学》上,萧乾先生看到我的作品,竟亲自写信给我,希望我“在短篇小说之外还望注意长篇创作”。(说来惭愧,由于时间和精力的原因,我至今也未开始早有计划的长篇历史小说创作。此为题外话)

  其实对于文学新人的培养,刘以鬯先生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就致力于此。刘以鬯先生曾有一篇《关于〈雪垠创作集〉》的文章,收入《香港作家散文选》(花城出版社,1981年版)一书。文中详细介绍了当年抗战胜利后在上海,刘以鬯先生鼓励支持姚雪垠先生创作长篇小说《长夜》,并在自己主持的怀正文化社出版《雪垠创作集》的全过程,读来令人感动。

  顺便说一句,《文艺报》刊登的刘以鬯先生逝世的消息中,在叙及先生的生平时,没有提及他主编《香港文学》的经历。这实为一大缺憾。要知道,刘以鬯先生晚年对于香港文学乃至中华民族文学的重要贡献之一,就是主编《香港文学》。

  回想我从事编辑出版工作和研究、创作活动近四十年,结识、交往的文化老人为数不少,像萧乾、周振甫、梅志、杨绛、刘以鬯、王树村、冯其庸、汤一介、傅璇琮等人,都是我敬仰的文化大家。尤其是傅璇琮先生和刘以鬯先生,对我的成长进步帮助极大:在编辑出版工作上,是交往三十年的傅璇琮先生;在文学创作上,是未曾谋面但心心相通的刘以鬯先生。

  现在想来,刘以鬯先生之所以欣赏我的历史小说,就是他将我引为同道的缘故。所以,他以同道和行家的眼光看待我的历史小说创作,自然就成为“发现”我的“伯乐”。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

  往事如烟,斯人已逝。在沉痛悼念刘以鬯先生时,我谨以如下挽联寄托我的哀思,以慰先生的在天之灵:

  虽为伯乐,二十年未曾谋面,唯文脉传承不断

  堪称师表,数十载笔耕不辍,祭一代文宗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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