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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纪念“诗魔”洛夫:命运很多时候就是一念之差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澎湃新闻网  作者:石剑峰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原标题:纪念洛夫:命运很多时候就是一念之差。

【编者按】

台湾当代诗人洛夫于2018年3月19日凌晨去世,享寿91岁。2009年,《东方早报》刊发了对这位“诗魔”进行了专访。现将全文重新刊载,以表纪念。

诗人洛夫。高剑平澎湃资料

台湾著名诗人洛夫这个月很忙,从温哥华来到大陆旅行的这些天,一路走访北京、长沙、西安、上海等几个城市。在老家湖南,他还捐献手稿并参加“湖南洛夫文学馆”奠基仪式,洛夫有点得意,“zhongguo文学史上,似乎只有我和冰心在生前就有了文学馆。”冰心又恰是洛夫少年时的偶像。在上海,他在上海作协为诗歌爱好者做了一场《汉诗的美学》的专题演讲,眼前的洛夫在半个世纪前与张默、痖弦共同创办《创世纪》诗刊,三人合称“诗坛铁三角”,洛夫历任总编辑数十年,对台湾现代诗的发展影响深远,他个人更以实验、魔幻性著称于台湾诗坛。“那个时候反传统,就觉得西方的就是好的”,“从1980年代开始我们这些台湾诗人重新开始审视zhongguo传统,但传统是回不去了。”

资料图

“离开大陆只为闯天下,命运很多时候就是一念之差”

问:您1949年以学生的身份离开大陆,一别就是40年,很像龙应台写到的那些南迁后到台湾的学生。当初为什么会离开大陆呢?

洛夫:那个时代就是这样。有些人是因为在军中,不得已跟着国民dang到了台湾,而我那个时候还是学生,到了台湾再从军,应该说我离开大陆没有个人zhengzhi原因。那个时候,有一批年轻人想去外面闯一闯,我也是抱着一种闯天下的念头离开父母和大陆的。另外,我从小读冰心的《寄小读者》,冰心的父亲是海军舰长,她就随父亲在外面游荡,这种生活激起了我的好奇和到外面闯天下的念头。

问:这么一离开就是40年,直到1988年您才回到衡阳老家,两岸分隔那么久应该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洛夫:是的,虽然离开家乡的时候,也通知了家里人,但那个时候一点都没有想到,这么一别就会离开大陆那么久。那个时候想,过几年就能回去的,没想到这么一拖就是40多年。离开大陆去往台湾之后,几十年跟家里完全隔绝。

问:1983年您母亲去世,您也无法回家,为此您把当时的心境写在了一首诗《血的再版》里。

洛夫:母亲去世之后,因为当时两岸还没有正常交往,我都无法回去奔丧。生前没有服侍,身后也不能奔丧,这对zhongguo人来说是非常痛苦悲哀的。这首诗不是那种充满激烈痛苦哀伤符号的诗,而是很沉静地悲痛。我在写诗的时候和诗里表达的内容就是,“我不要哭,我不要哭。”

1988年,两岸关系缓和之后,我第一次回到家乡见到了我的兄弟,他们年纪也大了,在很穷苦的环境里生活了几十年,显得很苍老。那些老同学见面之后也号啕大哭,他们经过一大段很艰苦的岁月。我有一个同学叫肖牧,他当年跟我一起去了台湾,他的哥哥当时在国民dang空军里服役,其实他哥哥是中共的地下工作者。哥哥告诉弟弟,解放军很快就解放台湾了,所以就带着弟弟又回到了大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台湾。可是40年后再见的时候,他见到我痛哭流涕,因为他到过台湾,所以在历次zhengzhi运动中都被定为“国民dang特务嫌疑”。我们这代年轻人由于大时代原因,命运很多时候就是一念之差。

问:您有一首诗《边界望乡》,被誉为乡愁诗的代表,据说是您在香港用望远镜远眺内地后所写的。

洛夫:是的。那是1979年,两岸还没有正式来往,只能在香港通过望远镜看对岸的内地,有一种有家无法归的绝望,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到故乡。但也没想到,几年后两岸就正常交往了。他们把我和余光中的乡愁诗歌相提并论,但其实我们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他的更口语化,所以读者更多。

问:在您70多岁的时候没有选择叶落归根,反而定居加拿大,后者是否也是一种自我流放呢?

洛夫:我每年只要还能走动,总会从温哥华回到国内看看。我从1996年开始定居加拿大,我那么大年纪定居国外,主要是对台湾有些不喜欢的地方,我的《漂木》就是在温哥华写的,这首长诗是不可能在大陆或者台湾写的。我在温哥华应酬很少,连电话都不接,集中精力写作,这也算是自我流放。我把定居加拿大称为二度流放是自我主动流放。

资料图

“zhengzhi并没有影响我,写诗完全是出于一种艺术自觉”

问:您和同时代的诗人们在当时的台湾深受西方现代zhuyi诗歌思潮的影响,但您在后来的几十年又开始回归到zhongguo传统文化资源中去了,比如《长恨歌》。

洛夫:离开大陆的时候,我行囊中装着冯至和艾青的诗集,他们都受到西方现代zhuyi思潮的影响。大部分当时台湾的年轻诗人都是受到翻译诗的影响,刚开始是全面倾向于西方现代zhuyi诗歌,到了1980年代之后,经过反思和重新评价,zhongguo传统美学思想被重新评估。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满口反传统,所谓反传统就是盲目认为传统的东西是一种阻碍。在西方的现代zhuyi里“流浪”许久以后,我们还是觉得要回到zhongguo泥土中去。回到zhongguo来,最重要的是寻找zhongguo固有的文学、美学艺术,所以从1980年代开始我们这些台湾诗人重新开始审视zhongguo传统,不过传统是回不去了。

这些年,我主要是把西方特别是西方超现实zhuyi美学思想和zhongguo传统美学思想作有机融合,但也不是机械对接,比如《长恨歌》《与李贺共饮》等,看上去是传统的素材,但表现手法其实是很具实验性的。

问:其实在1970年代以前,台湾文学最大的成就是在诗歌方面。许多台湾文学批评家说,那是因为诗歌可以更加隐晦地表达对zhengzhi和现实的不满,您怎么看?

洛夫:在1949年以后的二三十年里,现代诗的成就确实非常高,但也不一定是zhengzhi原因。就我个人经验而言,zhengzhi并没有影响我,写诗完全是出于一种艺术自觉。比如反映金门炮战的《石室之死亡》,里面表达了浓厚的反战思想,这个诗集当时在白色恐怖时代的台湾还是很顺利地出版了。在所谓白色恐怖时代,你不要直接骂蒋家,不要直接骂国民dang,不要宣扬大陆和“五四”的一些东西,其他都能被接受。也是在那个年代,白先勇创办了《现代文学》,然后我创办了《创世纪》。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台湾新诗的爆发高潮,我觉得主要还是出于对语言的要求。之前诗歌的语言继续了“五四”传统,但我们受过zhongguo古诗的影响,对诗歌是什么,诗歌的本质是什么,我们心里都有底。突然读了“五四”的新诗,还觉得非常不过瘾,就要寻找新的诗歌表现语言和形式。然后就遇到了西方的现代zhuyi诗歌,大家也一窝蜂地翻译、阅读西方现代zhuyi诗歌。那个时候,人手一本存在zhuyi,人手一本超现实zhuyi,真是如此。

问:1954年您创办的《创世纪》杂志在当时有大量的翻译西方现代诗歌和理论,对台湾新诗的发展影响很大。这本诗刊居然“活”到现在,您也很出乎意料吧?

洛夫:这本诗刊从我创办伊始一直持续至今,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它到今年已经55岁了。这本杂志因为主要介绍西方最新的诗歌理论和作品,对当时的台湾诗歌创作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时办《创世纪》完全只是因为想介绍最新的西方诗歌理论和作品,为了出版杂志,我们到处筹钱,最初我们还进过当铺。

问:那您现在还读台湾和大陆年轻人的诗歌吗,和他们有接触吗?

洛夫:也读一些。台湾的新诗是对“五四”诗歌传统的一个反驳,而大陆朦胧诗之后的新诗是整个思想的解放,他们各自的承担不同。现在的新问题是,我接触的大陆年轻诗人对诗歌很迷茫,处于被打散的状态,缺乏一个主流和领袖。我觉得目前的年轻诗人,很重视现实、口语化、叙事诗体,但是缺乏超越性、缺乏形而上的思维。这是整个华语诗的现状。

【洛夫先生简介】

洛夫(1928年5月11日至2018年3月19日),原名莫运端、莫洛夫,湖南衡阳人,国际著名诗人、世界华语诗坛泰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者、zhongguo最著名的现代诗人,被诗歌界誉为“诗魔”。聘任北京师范大学、南华大学、华侨大学、衡阳廻雁诗社名誉社长。

1938年举家从乡下迁居衡阳市石鼓区大西门痘姆街,就读国民中心小学。

1943年进入成章中学初中部,以野叟笔名在《力报》副刊发表第一篇散文《秋日的庭院》。

1946年转入岳云中学,开始新诗创作,以处女诗作《秋风》展露才情。

1947年转入含章中学,与同学组成芙兰芝剧社和芙兰芝艺术研究社,自编自演进步节目。

1949年7月去台湾,后毕业于淡江大学英文系,1996年从台湾迁居加拿大温哥华。

2018年3月19日3点21分,洛夫在台北荣民总医院逝世,享年9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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