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光华
摘要：夏朝以前的传说时代是远古的华夏族起源时代，应该尊重古人及民俗考古资料，保存并探索黄帝故里的说法。天水黄帝的母亲叫附宝，新郑黄帝的母亲叫吴枢，不是同时代。四川涪江流域盐亭县、湖北宜昌地区西陵峡至远安县、河南西平县都有嫘祖民俗流传和遗存，有古籍印证，有考古遗物的发现旁证嫘祖生活的地域。三峡族群文化在距今4000年左右时与华夏文化趋向融合，这个推断是由丰厚的三峡考古成果证明的。大量的考古文物和丰厚的民俗留存，说明嫘祖与川江三峡地域有着不可分的关系。应该关注嫘祖生活在长江流域，黄帝生活在渭河流域的资料。蚩尤与黄帝大战冶铜作兵器的年代距今4500年左右，黄帝始于公元前2470年，黄帝故里在渭河流域或以西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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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沸沸泱泱得闹腾，有多少是真实的历史文化造就的祖先故土呢？一个孙武，三家甚至五家争故里；一个老子，竟然争得不知是哪里人。让人无奈的是，我们自称是炎黄子孙，可是有谁在为炎帝争先祖的光耀呢？反而对后来的黄帝兴趣浓厚，非得把河南新郑说成是黄帝的故里，还得由国务院公布新郑是黄帝故里国家文物保护单位。
知道自己的祖先在哪里，这是让人快活的事。所以2008年河南省新郑大办黄帝故里祭祖活动，先后请所谓的文化名人助兴，请体育界明星助兴，请国家政府部门权贵执要人物助兴。让人不理解的是，黄帝故里在新郑，至今没有见到历史文化界、考古界专家学者科学的论证凭据，祭黄帝故里这么重大的活动，没有见到有点名气的历史学家或者是考古学家，或者是做这些研究的圈内人知道的专家学者到场助兴，这是让人迷惑的。所谓的文化名人助兴，算什么呢？只有让学界人做出评断。体育明星们助兴，只能说是得些实惠捧捧场。但是这样的捧场却带来问题，谁的祖先是从河南新郑出来的？中华族群的“百家姓”有几个是从新郑发生而来的？没有人做出回答。近几年，清华大学教授，《夏商周断代工程》首席责任专家，李学勤先生组织华夏族群的家谱姓氏的寻根探索研究，笔者有幸见到现代出版社、华艺出版社出版他主编的百卷本《中华姓氏谱》丛书，大致翻看几十个姓氏，没有来源于河南新郑的。因为这套书量大，每个姓氏一本书，小姓几个姓氏合为一书，只能是粗略翻看起源部分，所以耐着性子翻看几十个姓氏，没再继续翻下去。从我翻看过的姓氏起源地看，《中华姓氏谱》里的姓氏起源地没有来自于新郑的。可以说，黄帝族群是庞大的族群系统，百家姓源于炎黄族群的融合，几十个姓氏里没有从新郑起源的，那么庞大的黄帝族群就不是新郑为故里的族群系统。
话还得说回来，河南的地方搜集资料认为，新郑市南面驻马店地区的西平县是“西陵平夷”的西陵县，是嫘祖故里，黄帝娶西陵嫘祖，所以黄帝故里在河南省新郑市地区，由此申报国务院批准为黄帝故里国家文物保护单位。但是我研究华夏族群的起源，发现古籍里，古人留下黄帝来源于西部河西走廊的记载，还可以再往西。结合考古成果研究，黄帝族群繁衍生活在黄土高原、渭河流域甘肃天水，是在渭河流域陕甘地区繁衍发展起来的族群。退一步说，至今没有直接的文物证明新郑是黄帝的故里，没有直接的文物证明西平县是嫘祖的故里。再者，距今6000年前的河南省腹地，属于黄河流荡泛滥地，众多河水流淌纵横，无法形成庞大族群稳定的生活地域，把历史上庞大的黄帝族群压缩在河南腹地狭小的地域，无法解释比黄帝族群早的炎帝族群的历史状况，有编改历史，分裂华夏族群、割断华夏族群历史的嫌疑。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可以用事实资料来说明。
根据古籍记载、民俗调查和考古文物遗址的综合研究，鉴于当前的研究水平，尚未达到能够说明远古华夏族群时期具体历史过程的深度；用事实资料说话，就是要尊重古人的记载，尊重民俗留存的资料，尊重考古的发现成果得出对黄帝故里的认识。为便于说明问题，作四点阐述。
一、古籍的记载
夏朝以前的传说时代，主要指远古的华夏族群起源时代，是炎黄子孙来源的历史时期。古籍记载和民俗传说，考古文物的出土和遗址的存在，证明这个时期是真实的。因此，对远古的华夏族群起源时代黄帝故里的认识，需要看看古籍资料是怎样记载的，从而做出探索。
1、附宝
《史记·五帝本纪正义》说：“母曰附宝，之祁野，见大电绕北斗枢星，感而怀孕。”记载说，黄帝的母亲“附宝”在祁野看见大电绕北斗七星中的枢星（勺头的那颗星），“感孕”生黄帝，母亲不知道黄帝的父亲是谁，所以黄帝降生的时候处在母系族群社会的影响时期中。这样出现的问题是，《史记三家注·五帝本纪》“黄帝者”以下逐句引皇甫谧《帝王世纪》等古人的解说，言明黄帝生在山东曲阜的寿丘，同时又留下“轩辕之丘”的说法。解释只能有两种情况。
其一，如果资料的记载符合事实，附宝应该在“祁野”感孕，而后在曲阜生黄帝，因为是感生不知其父，只能在母系本族生子，那么黄帝的母系本族应该在山东曲阜，是东方族民。若是，古籍资料留下的诸多问题难解释。其二，若资料的记载符合事实，附宝应该在“祁野”感孕。“祁”为大，是众多的样子，《说文解字》解释说是太原县。则附宝应该在太原之野感孕，回到母系本族生黄帝，诸多问题可以得到合理解释。
轩辕丘，古籍资料指出在天水，例如《水经注十七卷》“渭水”条里的“又东过上邽县”注解：“黄帝生于天水，在上邽城东七十里轩辕谷。”山包为丘，山涧为峪（谷），丘、谷相连。汉置上邽县，今甘肃天水市。天水秦安县大地湾遗址的考古研究认为轩辕谷在天水。就是说，附宝母亲是在天水轩辕谷生的黄帝。其次，姬水在甘肃大夏河、洮河、黄河汇流地区，与渭河谷地流域相联系，地缘同天水连因。这是因为，民俗调查甘肃大夏河流域东北邻的永靖县白塔乡的姬家川是古人称的姬水，这里是适宜古人群居的地域。大夏河注入黄河的地域与洮河、渭河流域相联系，地缘上同天水相连接，早期的黄帝族群在姬水生活繁衍，可以迁徙到渭河谷地天水地域。永靖地区是距今5000～3000多年马家窑、齐家、辛店、寺洼文化考古遗址群基地，与周围大夏河、洮河、湟水、黄河流域属相连的文化群，与渭河谷地相联系。笔者在《远古的华夏族》书里研究认为，黄帝族群是沿着祁连山地河西走廊东渐进入黄土高原的。
2、新郑
周宣王封弟于郑，平王东迁，郑迁到今属河南的新郑市。有熊，东晋前秦时期王嘉的《拾遗记》说：“轩辕出自有熊之国，母曰吴枢。”《史记·五帝本纪》在后面的总结记述里说：“黄帝为有熊氏”，开篇说明：“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这样看，黄帝是公孙氏，名字叫轩辕，《五帝本纪》直呼黄帝名字“轩辕”纪事。
这里需要讨论的问题是，黄帝姓公孙，不是母族本姓，“公”是明显的父系祖，“公孙”是父系祖的第三代后继人。如果司马迁的记述是真实的，那么可以证明姓“公孙”的黄帝是父系社会时期的第三代子孙。这位黄帝与前面说到的，看见大电绕北斗枢星而“感孕”生出黄帝的母亲“附宝”无关系，因为姓“公孙”的黄帝不仅知道父亲是“少典”，而且知道爷爷“公”是怎样的人，所以姓“公孙”的黄帝是父系社会出生的黄帝，知道父亲是谁，与母系社会的母亲“附宝”没有直接的联系。也就是说，母系社会时期“感孕”生出黄帝的那位母亲“附宝”，尚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能依托于自然的力量“大电绕北斗枢星，感而怀孕”来说明孩子的诞生来源，所以这位黄帝的“故里”应该与母亲“附宝”的怀孕生产地域有联系。同样的道理，母亲叫“吴枢”的黄帝是“有熊氏”，这是明确的父系族氏分群，这个分群族氏的后代成为黄帝，说明这个黄帝晚于姓“公孙”的黄帝，是“公”的第三代黄帝族群后继分出来的父系族氏，叫“有熊氏”。按照古人的规矩和习惯的认识说法，“有熊氏”黄帝是已经出“五服”的，需要自立姓氏的后代子孙。所以有熊氏黄帝的“故里”可以在新郑，但是与母系社会“附宝”黄帝的故里不是同地点、不是同时代，甚至与姓“公孙”叫轩辕的黄帝也不是同地点、不是同时代。根据前面谈到的古籍记载，母亲附宝“感生”的黄帝与姓“公孙”的黄帝，“故里”在汾河流域或渭河流域。
清徐文靖笺注的《竹书纪年》卷一说：“黄帝轩辕氏，母曰附宝，见大电绕北斗枢星光照郊野，感而孕二十五月而生帝于寿丘。”需要注意的是，《竹书纪年》说的是“郊野”，《五帝正义》里是“祁野”。避开学界的辨说，避开“祁”或“郊”的正误，“野”字的含义说明，黄帝母亲附宝怀孕，尚无父系家庭观念，处在母系“野合”交欢的时代，这个时代生出的黄帝，只能是“附宝”母系为族姓的黄帝，《国语·晋语》说：“黄帝于姬水成”，所以黄帝的母系族“姓姬”。徐笺《竹书纪年》的“帝于寿丘”解释说：“《水经注》：‘渭水又东合泾谷水，又西北轩辕谷水注之。姚瞻以为，黄帝生于天水，在上邽县东七十里轩辕谷。’”这个位置在渭河谷地靠近天水的清水县地域。徐笺《竹书纪年》卷一说：“元年帝即位，居有熊”。
根据古籍的记载概括地说，上面的内容说明两点：
其一，古人记下两位不同母亲的不同身份和生活地域的黄帝，一位黄帝的母亲叫附宝，一位是有熊氏黄帝母亲叫吴枢。根据《史记三家注》（包括《大戴礼》等）、《竹书纪年》等古籍和古人的纪说，轩辕黄帝生在天水，生活地域在汇流泾谷水、轩辕谷水的渭河流经地，相当于今天的甘肃、陕西地区。如果说天水地区渭河流域谷地是黄帝出生地，那么《山海经·西次三经》说的轩辕丘在“洵水出焉，南流于黑水”的地方是合理的。参考《水经注》等，笔者研究认为洵水、黑水，指陕西省秦岭与南面米苍山、大巴山之间的汉中地区，汉水河谷地。黑水指汉水，汉水上源有黑河，在陕西省的留坝县至勉（沔）县。洵水就是洵河，自洵阳流入汉水。古人把洵河流入汉水前面的河段称为黑水。这个地理位置的西邻便是嘉陵江发源地天水市，而且是重要支流西汉水的源地。因为洵水、黑水的地缘临近天水，所以古人说黄帝的轩辕丘在天水是合理的。
其二，根据古籍的记载，不能排除有熊黄帝在新郑的说法，因为后来的有熊氏黄帝是在有熊这个地盘即位成为黄帝的。《史记·五帝本纪集解》“少典之子”解说：“皇甫谧曰：‘有熊今河南新郑是也’。”《史记·周本纪》记载：“帝纣乃囚西伯于羑（yǒu）里”这段话时说“有熊九驷”，《史记正义》引用《括地志》解释说：“郑州新郑县，本有熊氏之墟也”，说明有熊氏黄帝的旧城在今天的新郑市。
这样便提出新的问题。就是说，古籍和古人的说法，证明新郑是有熊氏黄帝即位的地方，是有熊氏黄帝成就的都邑地，但是不能证明新郑是有熊氏黄帝生长生活地域的故里，而且《史记·五帝本纪正义》还解释说：“《舆地志》云：‘涿鹿本名彭城，黄帝初都，迁有熊也’。”古人在引用这些依据材料时，仅仅停留在“有熊氏之墟”在新郑的层面上，没有说明新郑是黄帝诞生和生活地域的“故土”。作为说法，笔者认为，不排除新郑是黄帝故里，但是应局限在有熊氏“母曰吴枢”的黄帝族系时代范围。因为根据东晋前秦时期王嘉的《拾遗记》，黄帝产生在“有熊之国”，根据《舆地志》，黄帝是从涿鹿，今天的北京地区迁到“有熊”，成为“有熊之国”黄帝的。所以，“母曰吴枢”的黄帝，不是新郑土生土长的族群。还需要指明的是，“有熊之国”黄帝的这个历史过程目前尚不清楚，所以“母曰附宝”的黄帝与“母曰吴枢”的黄帝是不是有必然的联系，这些问题需要弄清楚，恰恰这是重要的历史过程内容。如果不能解说这些问题，当前就不能简单地认为“母曰附宝”的黄帝与“母曰吴枢”的有熊氏黄帝是同一回事。所以笔者认为，尊重并保存古人的纪说，探索黄帝、轩辕黄帝与有熊氏黄帝的关系以及历史过程，才是今天学界历史文化学者研究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