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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塔--艺术展”艺术家群展明日全摄影画廊开幕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雅昌艺术网综合  作者:佟雯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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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艺术展”艺术家群展

  题记:“这是个权宜之术。贤弟须知,塔尖上功德,休得固辞。”

  ——冯梦龙《醒世恒言》卷七

  塔尖上功德文:陈海燕

  小时候,从我家阳台向南望去,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天空剪影出的一座塔,且是青灰色的冷调。天气若好,越过层层屋脊,能看清塔身缀满风铃的精致重檐,而冠表全塔的葫芦型塔刹在阳光的敕照下恩荣出一抹宝光,偶尔还听得到风吹送的一缕缕细脆叮铃声,而我总在疑惑大葫芦是怎么被搬上去的。童年的时光,就这样在与宝塔无声凝望和溺想中悄然度过,这大概可以算是我关于城市天际线的萌起。

  童年的巍巍塔影,渐渐随岁月流逝而淡出,就像那些曾经嵯峨矗立而后坍塌湮灭的古塔一样,被历史和记忆封存。譬如,史料记录中国最负盛名的北魏永宁寺塔,去地有千尺,《洛阳伽蓝记》载写初祖达摩见此亦叹为观止,合掌称颂:“金盘炫日,光照云表,宝铎含风,响出天外……此舍精丽,阎浮所无也。极佛境界,亦未有此。”当年,永宁寺塔遭火焚,经三月不灭,振动整个洛阳城,如今遗址上仅残留一小片塔基,过往辉煌只能在文字的描绘中遥想。

  从古至今,人类通过累土构木、垒石筑台彰显宗教神权的塔式建筑,在饱经沧桑和风雨洗礼之后,仍以王者的姿态屹立在世界各处。在路上,我曾瞻拜过许多叫得出名或叫不出名的古塔,它们形制迥异:印度鹿野苑的覆钵式塔、东南亚的缅塔、藏地的白塔(喇嘛塔)、金刚宝座式塔和玛尼堆;汉地的楼阁式塔、密檐式塔、亭阁式塔、宝箧印式塔、五轮塔、多宝塔、无缝式塔、幢式塔(经幢)、支提窟(塔庙窟)、过街塔、花塔、鼓楼……亦曾亲历过似塔非塔的埃及金字塔、伊斯兰教的宣礼塔、欧洲古堡城垣上的塔碉、教堂的钟楼塔;登临过现代意义的塔:法国的埃菲尔铁塔、上海的东方明珠塔。当然,有更多的塔我还未曾有幸见识,比如神秘玄奥的玛雅金字塔和那啸傲江湖的迪拜塔。

  无论东方和西方,人们总是试图挣脱一切禁锢,自我激励着与地心引力作不懈苦斗,义无反顾地飞离大地。塔,作为世俗伟力的一种话语方式,代表着人类对高度的追求和征服,标示着城市的天际线,而每一次筑建的成功就是下一次野心的滥觞。《旧约 · 创世纪》第十一章记述了古巴比伦巴别塔的故事,异想天开的人类意欲造一座通天之塔,终因冒犯,敌不过上帝的阳谋,变乱了人类本就一致的语言和齐心,从而巴别塔倾圮,并永恒流转在传奇和画作的不朽里,这是神话寓言式的暗示和儆戒。然而,人类并不甘心接受神谕,还是在精神中构建了指路光明的灯塔,颉颃类似伦敦塔所代表的王权统治和阿兹特克骷髅塔所代表的血腥黩武,在古希腊悲剧式的语境中一次次叛逆飞升,摆脱所有重力牵绊而浮游太空。

  中国神祇意义上的塔,是一种神权王道的象征和偶像崇拜的物化。笃信苦修的释迦牟尼是渡人脱离苦海的救世主,瘗埋佛祖舍利的天竺胡塔——坟冢,嬗变为佛的化身,古印度孔雀王朝阿育王建八万四千塔是佛教勃兴的肇始,拜塔即是礼佛,即是朝向西天彼岸祈祷超脱尘世的神望之所。在历史烛光的摇曳下,那些怀揣悲济众生理想而穷经皓首的身影,是为译法、护法和传法而孜孜以求的虔诚信徒,他们翻译的经书煌煌大观,仅塔字就音译出:(Stupa梵文)“窣堵坡”、“私偷簸”、“堵波”、“兜婆”、“偷婆”,(Buddha梵文)“浮图”、“佛图”、“浮屠”,(Thupo巴利文)“塔波”、“塔婆”;还意译出:“方坟”、“圆冢”、“高显”、“灵庙”……“塔”,这个“诸书所无”生造的汉字首见于东晋葛洪的《字苑》,之后北宋徐铉在《说文新附》注疏:“塔,西域浮屠也。” 可以说,中华字库新附的“塔”,是地地道道的“功德聚”。

  传入中国后的佛塔,随同佛教在历史烟尘中几度兴灭、糅合和演绎,最终被嫁接了中国建筑传统,和寺庙一起成为冷月霜晨、寂寞苦旅中温情乌托邦的梵宇琼宫。汉明帝敕建的白马寺是中国第一座佛教寺院,其中的白马寺塔是否是汉地最早楼阁式塔的说法还有待商榷,但塔的形制确如《魏书 · 释老志》所概括:“九宫塔制度,犹依天竺旧状而重构之,从一级至三、五、七、九。”塔的层级必是奇数,为天,成阳;塔的边廓则是偶数,为地,成阴,体现天覆地载、高天厚地和阴阳对立统一的宇宙观和哲学观。层级的楼阁和重檐把“天”高举至苍穹,追习仙人羽客“好楼居、饮仙露”和道家出世的灵境,从而达成神人共语和天人合一。塔,或许可以因此称得上是中国人超现实写意建筑的代表。空间意识的形而上,是弥合了儒教的三纲五常,将古天竺国覆钵式坟冢,本是类似远古地母生殖崇拜的图腾进一步演化为父权矜夸的阳具崇拜。孤高耸立的佛塔,一柱擎天,其雄起而拔地参天的悍然力量,产生出话语威力和权利神话,进而在人们的意识层面,成为能够扶正祛邪和震慑一切所谓邪恶或异己力量的法器。其后,衍生出镇妖降魔的“风水塔”以及军事防御的“料敌塔”,是世俗意识上的另一种实用和功能主义的演绎,甚至在文运不济之时,人们也要借外形卓然似笔的塔直指天问,并谓之“文昌塔”、“文笔塔”、“文峰塔”用以兴盛文脉,与出自西方的象牙塔有着本源上的共识,这俨然是大唐盛世的书生意气和孑遗,高科中举后曲江宴饮、雁塔题名的风雅得意,仍被后世文人习染在视一切粉墙如纸挥毫涂鸦的诗兴里、敬奉在“惜字塔(亭)”焚烬的字稿中,与“报恩塔”的出现一起折射了儒家入世文化浸淫的结果。

  如果说佛教自东传以降,塔的语境是神权王道和世俗人伦;那么晚近,塔在中国的语境已然发生了质变,加塞了更多意识形态和阶级斗争的内容。上世纪二十年代,雷峰塔轰然倒塌,鲁迅论而再论,将塔看作是封建遗毒和压迫象征,雷峰塔镇压和降服的那个罪不容赦、胆敢“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水漫金山的白蛇精,事实上是人性觉醒后敢于抗争又最终自我献祭的牺牲者和得道者,而后世民间故事的翻版更是将这样的暗喻和果报隐微在白素贞修炼成人形进而升仙和法海遁身蟹腹的故事情节中。颇具况味的是,雷峰塔坍塌的真正原因却是民众崇信塔砖可以辟邪、宜男、利蚕,甚至挖寻经卷牟利而致塔基毁损,这恰恰是信众的天然癖性和集体人格所建构和解构威权的象征。而今天,商业消费主义浪潮裹挟而来的泥浆,沉积堆筑,渐次垒就一座座英文称为“tower”的高塔地标和摩天大楼,置换了“聚沙成塔”的佛教本意,成为后现代炫耀、虚荣和骄矜的图腾柱,凛凛刺破所有文化的天际线,如“雷峰夕照”再现的视觉幻象。

  一塔抵一山,是风水堪舆里的臆断,是圣地象征和人类仪礼朝觐的聚合点,是城市发展的最初胚胎,而人类要诗意的栖居,登高望远亦是你我永恒不变的志趣。全摄影画廊此次主题群展,即是参展的艺术家们各自对“塔”理解、思考和创作的一次集体呈现。如同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塔的不同认知,而今我用文字写下此文,仅是为了将自己童年记忆中那抹青灰色的塔影还原成一个立体的模样。饶有意味的是,埃菲尔铁塔筹建时遭到法国各界反对,莫泊桑曾扬言:“巴黎如果建成铁塔,我就永远离开这个城市。”及至落成,他却频频去铁塔顶层餐厅用膳,对于人们的诘问,文豪冷静地回应道:“因为这里是巴黎惟一看不见铁塔的地方。”我想说:对于已知,对于未知,我们都只是一个喜欢哇哇乱叫的小屁孩。但是,思考的执念和探寻仍是塔尖上功德,不得固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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