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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梁晓声:今天的问题再多 都不能跟文革相提并论(2)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国际先驱导报  作者:Jina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对今天不满,就去改造它   


  Q:您说自己最悲观的时候是80年代以前?   


  A:上世纪80年代以前是极度悲观的,粉碎“四人帮”如果晚两年的话,我估计也会撑不下去的。   


  Q: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以前那种悲观的情绪中走出来的?   


  A:在网络产生之后,我才渐渐乐观起来。准确地说,是从2000年以后。我不用上网,看电视就能知道网络的力量。很多电视新闻节目都会引用网络上的东西,我虽然对很多网上的东西不感兴趣,但是我非常肯定它的力量。   


  Q:有一点很令人困惑,就是很多人在文革中是一副面孔,但文革一结束就能立刻切换到另外一幅面孔去。   


  A:这个问题很深刻。《巴黎圣母院》中描绘了这样一个场景:当敲钟人伽西莫多在广场上被鞭笞的时候,是跟他同样最底层的那些人在围观,在欢呼。看客不只在鲁迅的笔下存活,在雨果笔下的巴黎也是这样,这是共通的。这个甚至是人类的现象,只不过有些国家的公民从这种现象中上升出来,有些国家的公民还没有从这种现象中上升出来。   


  ……任何事情都要用最基本的人性常识去判断,现代社会最可怕的观点是“反正没发生在我身上”。你们说从前很不好,但是没有发生在我身上;你们说今天比以前进步了,但是我觉得今天不好。如果一个人是这样的话,这个国家该怎么办。现在的这种回潮似乎越来越强势。   


  Q:文革回潮的一个现实背景是人们对现状的不满。   


  A:对现在不满就想回到过去的话,那就是二百五,过去难道不比现在更苦吗?对今天不满的话,就去改造今天,而不能是回到过去。   


  Q:还有另外一种思潮,是希望中国完全西化,您对此是什么态度?   


  A:这里涉及我们国民的思维方式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问题。以前一个农民辛苦干一年的话,也只不过几十元,最多一百来元,他会说“我很穷,但是别人很惨”。“很穷”对“很惨”对他来说可能是一种心理优势。我们这个民族缺少忏悔的意识,文革之后,我们能举出的忏悔的例子,也不过那区区几个而已。相当一部分的人都会认为,我当初参与把别人打成反革命,都是对的;错的只不过是,我也被打成了反革命。如果一个民族不能克服这一点的话,什么民主都不要谈了。   


  ……我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即使刀搁在脖子上,作为一名知识分子,我也不能像有些人那样去说西方的自由、民主、博爱、平等都是虚伪的。   


我们不能那么健忘   


  Q:为什么后来您放弃对知青题材作品的创作?   


  A:我并没有放弃,最近的两部电视剧都是这一题材的,一共创造了四五年的时间。一部已经拍完了,一部即将开机。这两部电视剧分别是《返城年代》和《知青》。   


  Q:有人说您在写作上有几个转型阶段,从早期的知青题材,到后来的都市题材,再到现在的学术思想方面。您认为自己存在这样一个转型吗?   


  A:刚才说的那些东西,用小说表现起来太复杂,这也是鲁迅为什么写那么多杂文的原因。每一个时代和每一个年龄段的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关注点,同时也有着不同的责任,不能以一个统一的标准要求每一个作家以同样的方式说同样的话。   


  Q:现在创作知青题材的电视剧有什么现实意义吗?   


  A:我自己本身对知青题材没有很持续的热望,但是知青的十年和文革的十年是重叠的,通过这个题材可以带出那个年代的一些状况。我们的文艺不表现这些的话,就会使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从前是什么样子的。当一个人跟你说从前好,你能反驳他吗?你不但没有经历过,甚至都很少接触这方面的小说或影视作品。当你对现代的社会有情绪的时候,很可能就跟着别人说从前好了。但是我们经历过那个时代,我们不去说,谁去说?那个时代不是理想国,这是毫无疑问的,所以我要做这个事情。我们不能那么健忘,我们说别人健忘的时候,说别人不以史为鉴的时候,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Q:您依然在保持着一种愤怒,一种表达意见的冲动。   


  A:其实我不这样觉得。如果你们不来,我可能也不会激动。   


(记者杨梅菊、黄莹莹发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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