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源培
金融风暴祸起美国投资银行，很快席卷全球，并且侵入了实体经济。为应对危机，各国政府纷纷推出重大政策措施，我国政府也不例外，开始收到积极效果。但要真正走出危机，仅仅依靠经济手段是不够的，需要一揽子的解决方案，包括加紧信用建设。
金融风暴席卷全球，但要真正走出危机，仅仅依靠经济手段是不够的。《世界是平的》一书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撰文提出：“美国应对金融危机需要道德救援。”从我国当前的实际情况看，信用体系建设仍然滞后于市场经济发展，所以应对危机要加紧信用建设
信任是金融市场生命之血
继雷曼兄弟等投资银行垮台后，美国又爆出纳斯达克股票市场前董事会主席伯纳德·麦道夫的丑闻，他采用最古老的“庞氏骗局”，给投资者造成了高达500多亿美元的损失。损失惨重的法国基金经理人德拉维莱切，甚至因此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然而，麦道夫公司的网页上赫然写道：“麦道夫本人追求完美无瑕的从业记录，致力于公平交易，并保有高尚的道德标准，这些一直以来都是本公司的标志。”这种掩耳盗铃式的欺骗，引起了人们的深刻反思，开始揭露某些金融高管和商人无耻的贪婪和欺骗。《世界是平的》一书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撰文提出：“美国应对金融危机需要道德救援。”
信用，在市场经济中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社会资本。一切经济活动，看起来是物与物、资本与资本、资本与物的交换活动，其实都是人与人的交往活动。人是经济活动中能动的主体。信用是经济活动中对交易者合法权益的尊重和维护。社会一旦失去信用，交易双方就会发生信任危机，不仅造成关系紧张，而且会大大提高交易成本。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罗因此指出，“信用是经济交换的润滑剂”；社会学家赫希则进一步认为，“信用是经济交易所需要的公共品德”。正是基于此次危机的教训，新被提名的美国金融业监管局首席执行官夏皮罗强调，“投资者的信任是金融市场的生命之血”，而“恢复投资者信任的唯一途径是彻底改革监管架构”。如果欺诈、操纵丑闻不断，投资者的信心就不会恢复，就不可能走出经济危机。
这些声音很值得我们镜鉴。从我国当前的实际情况看，信用体系建设仍然滞后于市场经济发展，失信行为还比较普遍地存在，各种金融和商业欺诈、假冒伪劣，严重损害消费者利益，“三鹿奶粉”事件就是突出一例。市场只有靠信用才能恢复人民的信心。所以应对危机要加紧信用建设。
想当“经济人”勿忘“道德人”
首先是确立正确的财富观。前提是正确的价值观，不能为了追求财富而扭曲自己的人格。市场经济始终存在着私利与公利这一内在矛盾。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是市场运作的基本原则。古典经济学鼻祖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提出“经济人”的设定，将个人的利己欲望视为从事经济活动的动机，在资本时代就是追求财富的增长；而与此同时，斯密又在《道德情操论》中强调，“自爱、自律、劳动习惯、诚实、公平、正义感、勇气、谦逊、公共精神以及公共道德规范等，所有这些都是人们在前往市场之前就必须拥有的”。正确的财富观要求努力做到“经济人”与“道德人”的统一。当人们追求利益成为“经济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和践踏“道德人”的界限。要学会把尊重他人的生命、价值、权利，满足他人的需要作为企业和行业经济活动的前提，在自身获利的同时使成果也能够惠及对象、惠及社会。为此要重视舆论导向，为市场营造良好的人文环境。对于财富要有一颗“平常心”，在任何时候都要抑制贪婪。应当取之有道，使财富伴随的是幸福而非烦恼，更不是犯罪。
其次是要抓好制度建设这个根本。信用是一种关系，要求重视遵守诺言和实践成约。现代市场经济不同于古典自由经济，区别之一就是信用的风险性大大增长，对经济活动的影响越来越大。这一方面源于竞争的加剧，另一方面是因为市场条件下的“信息不对称”——这就更增加了市场的道德风险，为一方牟取自身利益而损害另一方利益提供了可乘之机。在这种情况下，建立全社会的信用机制特别重要。中国传统社会以伦理为本位，非常重视诚信，其留下的丰富遗产我们应当继承和发扬光大。但也要看到它的不足，就是缺少法治的规范。它强调做人处世要“合情合理”，对“合法”重视不够。信用首先是对宪法、法律、法规、契约的尊重、恪守和履行。我们今天在重视道德教育的同时，还要重视给信用提供法律和制度支持。包括制定信用体系和制度的基础法律、信用中介机构的管理法规，以及对诈骗行为和种种不法操作的惩处办法等等。要切实发挥制度和法规的制约功能，监督不可缺位。例如强化了股市的监管，才能有效堵住违法者制造的股市财富“黑洞”，让投资者拥有公平、干净的市场，让每一笔交易都在阳光下进行。
再次是重视行业和企业文化建设。眼下欺诈文化乃至腐败文化都有一定的气候，对各种金融、经济犯罪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危机时期抓好行业和企业文化建设更当其时。这是着力打造行业和企业的软实力，提高诚信增强凝聚力和创造力的源泉。其核心是以人为本。这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制度性要求，一方面强调人是社会一切活动的出发点和归宿，另一方面强调社会公平和正义。我国新的《公司法》规定，公司要“遵守法律、行政法规，遵守社会公德、商业道德，诚实守信，接受政府和社会公众的监督，承担社会责任”。为此就要建立健全行业和企业诚信管理体系，明确建设目标，将诚信管理与经济活动紧密结合，努力形成“有信者荣、无信者忧、失信者耻”的企业文化氛围。
（作者为复旦大学教授、博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