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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一校之长,今安在——摘自《民国风度》(1)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Jina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曾经有那样一个时代,曾经有那样一批人物。他们那样地想着,那样地活着。他们离我们今天并不遥远,但他们守护、在意、体现的精神、传统、风骨,已与我们相去甚远。 


    周诒春  被遗忘的清华老校长


    2004年6月10日傍晚,我走进老清华园,坡地草坪上新立起了一块校友捐赠的巨石,上面刻着清华校训:“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不远处,大礼堂的穹顶沐浴在薄暮余辉中,科学馆的门已经锁了;绕过大礼堂,图书馆旧馆不时有学生进进出出;再往前走,西操场前的体育馆内有几个白发老人和年轻人在比赛篮球。 


    我来到工字厅,找到一位熟人。他是清华的毕业生,留在学校人事处工作。我问他,你知道周诒春这个人吗?他摇头。“不过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进内部的人事数据库帮你查查。” 


    其实,他未必能查到。因为周诒春每天出现在清华园的情景,已经过去了八十余年;并且,也用不着查。因为作为清华学校的老校长,周诒春留给清华的东西很多——在他任内确立了那句著名校训,并亲自规划督造了清华早期的“四大建筑”:大礼堂、科学馆、图书馆、体育馆。 


    在今天的清华,大家天天看见“周诒春”,处处看见“周诒春”,但却没有多少人听说过这个名字。不仅是那位人事处的干部,在清华校园,随便问几个学生或老师,大多不知道周诒春是何许人也。只有一个新闻学院的女生,略微思索了一下说:“我知道他是清华以前的老校长,别的就不太清楚了。” 


    帮我联系采访周诒春后人的一位清华校友总会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告诉我:“其实我也是前不久调到校友总会后,才刚刚知道周校长的。” 


    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清华怎么也不肯遗忘这位周校长:1918年初,他辞职离校那天,全校曾经集合,学生们身着军操制服,一齐举枪向他致敬。比他小16岁的温源宁教授后来回忆说:“他离职的那一天,对于他领导下的教职员、他的学生和他自己,全都是悲哀的一天。” 


    温源宁说:“在学校时,人们会躲开他、规避他;如今,他却成了人们寻找的对象。从他的身上常散发出一种在最亲密的朋友之间也不常见的温暖。” 


    老一代的清华人,包括清华大学最著名的校长梅贻琦,始终以“老校长”称之。20世纪30年代初,清华大学曾经发生过“校长风潮”,几位不受欢迎的校长连续被教授会和学生会驱逐离校。这时师生们又想起了他们的老校长,于是派代表到他家里“劝驾”,同时在校刊上发出“请教育部任命周诒春为校长”的呼吁,后因周诒春本人坚辞而作罢。 


    周诒春任职期间,清华学校还只是一所留美预备学校。但按照清华校史专家黄延复的研究,是他在1916年首先提出把清华逐步过渡到一所完全、独立之大学的完整计划。 


    周诒春在清华学校以严格著称。他曾经推行了著名的“强迫运动”:每天下午4时至5时为运动时间,在那一小时内图书馆、教室、宿舍一律锁门,学生都必须到户外操场或体育馆内去锻炼。所以他一直被视为清华体育传统的开创者。 


    “他很严格,这是毫不让步的;但是他人是很有善心的,就是说,你感觉他很温暖,他是为你好。所以后来我接触到的他的学生对他都是有好感的。”他的儿子、协和医院名医周华康老先生这样描述父亲。 


    周校长早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后赴美留学,先后就读于耶鲁大学和威斯康辛大学。就在他离开清华那年,他的母校——上海圣约翰大学授予他名誉博士学位,所以他的同时代人习惯称他为Dr.Tsur(周博士)。


    1950年,周博士从香港返回内地后,和儿子周华康一家住在一起。那是位于外交部街的一栋二层小楼,他住在楼上。在那个运动频仍的年代里,周华康回忆说,他和父亲交流的机会很少,甚至连父亲最珍爱的清华都没有听父亲提起过。而在周华康女儿周琳眼里,爷爷“很静,像个中国的老学究,一点儿看不出当年西化的做派。整天也不出门,只干两件事:翻看一大堆线装书,还有就是练字”。


    马寅初  硬朗的“兄弟我”


    跑步是马寅初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学习时养成的健身习惯。就是几度关押在监狱里,定时定量的跑步健身,他也从没有间断过。80岁那年,他还能兴致勃勃地“跑”上北京香山的“鬼见愁”。


    堂堂北京大学校长,马寅初的讲话这样开头:“兄弟我今年七十三岁……”其后他大讲自己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冷水浴的乐趣,甚至在火车上也必弄桶凉水来冲洗,“凉水一激,汗毛孔里的泥垢就出来了。” 


    这是北大老校友回忆当年初入北大,听马校长讲话时的情形,他们的感觉是“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情和不加修饰的真率”。而他们看见马校长,第一个印象是,“身体出奇地棒,当时他年已古稀,虽然鹤发稀疏,却有红润的童颜。他仍常常在假日到西山去爬山,还常年坚持洗冷水澡,在北京冬天那寒风刺骨的河岸上,老人家光着身子往冷水里跳。” 


    马寅初的儿子马本寅告诉记者,父亲1961年以八十高龄回故乡嵊县视察,由于洗冷水澡而患上肺炎,才终于停止了这一习惯。 


    此前,北大开大会批判马寅初,会议开始了很久,他不来。派人去“请”来了,他搬张椅子坐在台前泰然自若。台下有人开始喊口号,他很镇静地说:“我这个人每天洗冷水澡,不管多冷的天都不怕。现在天气并不冷,给我洗热水澡,我就更不在乎了。” 


    马校长搬张椅子坐在台上讲桌旁的场景,北大师生并不陌生。遇有领导人或文化名流来校讲演,他常常这样,以便随时和主讲人交流。一次,国家体委某副主任来北大讲话,按常理,马寅初不用陪同,可他不但往讲桌旁边一坐,而且不断插话,越说越起劲,最后干脆喧宾夺主地批评起一个人来,说这人不爱体育锻炼,身体很差,这样重要的会他竟然不来听讲。 


    被批评的是历史系主任翦伯赞教授。有当时在场的学生回忆,马校长这番背后的“人身攻击”让大家哑然失笑。“眼前浮现翦教授那清瘦、文弱的身影,再看看马校长壮硕的姿容,也真感到马校长的话有点道理。 ”


    当年,北大所有的刊物和全国各地的报纸猛烈批判《新人口论》,马寅初却拒不检讨,坚决不写检讨文章,照常笑眯眯地出入北大燕南园住所,“圆圆一张脸像弥陀”。所以董桥曾撰文,让今人“学学马寅初的硬朗。” 


    这种“硬朗”,自在北大学生的回忆中:“马校长这块硬骨头实在难啃,让他屈服,没门;逼他自杀,妄想!” 


    1958年前后屡遭点名批判期间,马寅初曾说:“我总想以行动来教育学生,我总希望北大的10400名学生在他们求学的时候和将来在实际工作中要知难而进,不要一遇困难便低头。” 


    1960年1月,在“马寅初不投降,就叫他灭亡”的口号声中,这位不妥协的学者终于被迫辞去北大校长职务,搬离燕南园,回到东总布胡同的旧宅。不久,他又被免去全国人大常委的职务,不能再公开发表文章。从此,马寅初在政治舞台和学术舞台上消失了。


    马本寅曾告诉记者,那个时候,家里很冷清,少有人来拜访。但在如此境况中,马寅初根据大量的农村实际调查,写出100万字的《农书》。他坚信“这部书现在虽然不能出版,但不等于永远不能出版”。孰料“文革”开始,马寅初不得不痛下“与其让别人烧,不如自己烧”的决定,整整一藤箱、几十卷的《农书》手稿,在作者亲手点燃的火中灰飞烟灭。 


    马寅初的硬朗由来已久。1927年北大校庆时,他发表《北大之精神》演讲:“……此种虽斧钺加身毫无顾忌之精神,国家可灭亡,而此精神当永久不死。然既有精神,必有主义,所谓北大主义者,即牺牲主义也。服务于国家社会,不顾一己之私利,勇敢直前,以达其至高之鹄的。” 


    研究者称,马寅初在50年代“单枪匹马”挑战主流意识形态,与“北大之精神”若合符节。 


    有一本关于北大校长的书,写马寅初那篇,标题赫然是——“为真理而死,壮哉!为真理而生,难矣!”


    陈序经  能请来大师的校长


    岭南大学康乐园,以及后来迁址这里的中山大学校园内,曾有这样一个身影,手里拿着拐杖或是雨伞,在绿草红房间信步而行。路上见着教授、职工或是工友,微微地点点头,笑一笑。 


    实验教室里的水龙头没关好,若是窗户开着,他便贴到窗前,伸进胳膊去,尽力地用手中的拐杖或雨伞去够龙头,折腾一番,终于把水关好。然后,拍拍手,满意地离去。 


    有时候熟门熟路地走到某家串门,而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在校园里散步,像一个园丁在关照自己的园子。 


    康乐园真是幸运,一度拥有过像陈序经这样出色的“园丁”。这位奇才没有选择政坛作为自己耕耘的田地,而是选择了大学校园。上世纪30年代,他曾婉拒广东省教育厅长的职位。抗战胜利后,鉴于他在侨界的名望,同乡宋子文曾力邀他出任驻泰国大使,他再拒。1949年国民党在广州组织“战时内阁”,请他当教育部次长,他三拒。 


    然而,这个一生淡泊官场名利的人却有着极出色的统筹领导才能。1948年受聘岭南大学校长后,他为南国请来了国学泰斗陈寅恪、数学大师姜立夫、中国临床放射学创始人谢志光等许多名满天下的学者,还邀请一大批从国外归来的新锐到校执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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