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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那夜西塘,是谁,在敲打我窗?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网易  作者:Jina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黑夜里,我走过寂寞的长巷,盼望…… 

  西塘,我总是跟另一个地方混起来,塘栖,也是浙江一个水乡小镇。看过丰子恺写塘栖的随笔,看起来跟西塘的情形相仿,家家户户门前都有避雨遮阳的棚连起来的长廊。于是总跟去西塘的人说,听说丰子恺在那里住过。而他们回来总是很迷茫地说,当地没有听说丰子恺的逸事。 

  怎么可能呢?我总是想,有这么个文化名人住过,还有不用来建个景点的道理?原来,一开始就是我搞错了。 

  但是去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听说那是个千年古镇,想来风流人物一定层出不穷,到底有哪些人物出自此地呢?很想感受一下何土出何人的因果,所以去之前基本没有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单等答案的新鲜滋味自己来找我。 

  到了西塘,慎德堂的主人郝来接站。一照面,我心里一惊,因为电话里是个非常端厚的声音,可是人长得可真称得上狡黠。不说那滴溜溜转动的双眼,单是嘴上的老鼠胡须已经使我们仨心生警惕,可别一来就碰到个骗子?郝立即看出我们的犹疑,马上掏出一张名片,并自报家门是当地人大代表。郝说可以绕路走免掉进入景区的门票,我们跟着他绕来绕去走了好久,还没走到老街,身边两匹老马更是疑惑,“你们家到底在不在老街?”“我家是老街最老的房子。”我想既来之则安之,到了便知分晓。终于到了,果然是幢400年的老房子,瞎担心一场。可能城市里的人对于以旅游发达的小镇上的生意人多少总有点不放心吧,尤其是碰上个看上去就贼贼的。 

  放下行李,就开始到处走。很幸运,两位游伴都是老马,特别是小鱼儿。所以我们的路线非常随意,悠闲地东逛西走,除了西园没有去一个景点。我想景点也是好的,但是这样随兴地走走,使我第一次来就感受到了生活在此地的味道,景点倒是可以放在日后慢慢看不迟。 

  虽然只是闲逛,但走动的时候我还是留意着本土出产过哪些名人。意外的是,这里似乎没有出过一个名人。一千年啊,波恬浪静。 

  各色狗儿倒有不少,土狗、哈巴狗,应有尽有。我看到一只栓着的哈巴狗,身边放着一碟嚼过的蟹壳,心想,这东西吃下去,小狗还不得肠穿肚烂,就喂了它个嫩菱。见了这个当地极常见的东西,小狗发急似的猛啃,倒远不如以前我家哈里吃得那么熟练,可能本地狗还不象城里狗,吃的还是狗吃的东西。 

  那边街角蹲着一条阿黄,毛皮看上去干净油亮,我很想摸一下。坐在竹椅上逗它玩儿的阿伯马上看出来了,笑着说:“……很好的,你摸摸它,它不会咬人的。”“它叫什么?”“叫来来。”站在一旁的邻居也异口同声地夸来来是条乖狗。阿伯看到我有点怕,就站起来让我坐下牵来来的手。我嘴里不迭地说着“来来乖”,一边紧张地握住它两手,一边偷偷去看它。这来来却也正偷偷在看我,看到我看它,马上低下头微微转到一边,任由两手给我牵着一动不动。阿伯又在旁边笑道:“拍张照片好了,多好玩啊。”邻居们又说,看,来来跟她玩得多好。不知怎的,我心下一动,这,可要收费?邻居们也突然好象成了托儿。拍完照站起来,阿伯笑着坐下去逗着来来说:“不再跟来来玩会么?”我略等了片刻,阿伯并没有说别的。我们也转身走了,同伴们一定以为我不马上走是想跟小狗再玩会儿,而我开始为自己刚才的奇思妙想不安。 

  我想起来,之前西雅图曾经想拍普通民居里的生活场景,给发现了,未果。我想换了是我,有个过路人跑过来拍我在家里吃饭的样子,我也一定不肯的。而如果是我在逗哈里玩儿,而这个路人走来想跟它玩会儿,我也一定会非常高兴,因为我们的哈里讨人喜欢嘛。都是平平常常的事儿。 

  我感到好象自己也是这个镇上的路人,而不是游人了。这个时候,有个小女孩拉着爸爸的衣服从旁边走过,笑得象朵小花,摆着手跟我们说了声:“Hello!”我一下胸闷,继而想要大笑,唉,我们还是游客,而且看来还是海龟。一定是西雅图左背DV右挎DC过分招摇了。 

  小鱼儿说水阳楼要带我去看下的。这楼是一户普通民居,历史不象慎德堂那么悠久,大约100来年吧。富态的女主人别了个话筒在门口迎送,消瘦的男主人徐在楼上待客。他介绍了很多西塘的历史风物,而我则对他的铁树盆景感兴趣。徐是个物理老师,但是对国学园艺颇有研究,两颊颇有胡茬,讲话的姿态声音正努力要透出一股闲逸来。他腰里的玉佩吸引了我,原来是一只唐朝的蝉,价值据说连城,取腰缠万贯之意也。接着,很自然地,徐告诉我们听房里陈设的那些东西的大致价值,或者说价钱。我淡淡地笑笑,小鱼儿是不喜欢他风雅背后的生意经的,我却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好,以商养艺吧,艺术的生活毕竟也要用物质来滋润的。 

  这样的人家西塘还真不少,但凡有些年头的人家,都可购票参观。小鱼儿带我和西雅图去拜访一户江宅大院。现在的主人姓钱,是西塘三把刀之一的剪纸刀。小鱼儿告诉钱我们慕名而来,那时他正在给他的剪纸作品签名,很沉着地请我们稍等。在青石板上表演了双手同书后,钱在香炉里燃了一盘檀香,将桌面一转,香烟轻飘出来,我有片刻的错觉,觉得他好似要开始给我们讲一个很长很好听的故事,象飞烟与香草那样的。那个香炉不知是否宣德年间所产,西雅图很傻地以为那是个地动仪。钱肃立着开始讲解,他的声音突然一变,转成了腹部发音的洪亮声音,我的错觉也在刹那间消散,檀香的味道倒是浓了起来。 

  楼上陈列着钱的剪纸与书法作品,我们没有好好地看,却轮流坐在一个八仙桌旁拍了很久照片。小鱼儿的镜头总是固执地左偏低,NGn次以后,直到她也在个靠椅上坐下来,才拍了张四平八稳的。期间有一只小猫从窗外跳进来依着我肩一路飞奔而过,转头瞄瞄我们又原路退回。小鱼儿说它一定熟门熟路走惯了。时间就这样轻快地过去。临走,钱不动声色地请我们带两幅剪纸走,小鱼儿挑了一幅西塘月夜,并说月亮如果没有那么圆而是弯弯一钩更妙,钱微笑着签好名,仔细地包好。我其实也想买,但每次买来的工艺品总是没有妥善摆设,白费了人家的手工。 

  西塘的饭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味,最记得的是最后一顿中饭。可能一是因为地方好,我们坐在一只画舫的船头,正好对着环秀桥,桥洞和水面的倒影相接成一轮,船从中间缓缓穿过,别有画意。二来是因为老板孙好客。孙的脸上有一个大痣,但是并不讨人厌,那个痣似乎有点幽默。他看来似乎在外乡历练过一番,很精明的生意人。菜上得飞快,孙过来问,“是哪位点的?一定是位吃客,门槛精得很啊。”好话自然爱听,千穿万穿马p不穿。孙非常热情地一定要我们加个炒螺蛳,原来是他亲自入厨,果然色香味俱全。我们以为混得熟了好打个折,孙却坚决婉拒,说道:“下次一定。给你们打八折。”“我们都认识你了,但下次你把我们忘了怎么办?”“不会不会,只要看到你们点的菜,我就知道你们来了,一定马上出来。”他的菜,似乎真的要比别处好吃些,也许是因为我们快要走了。 

  郝的太太看我们还不回去,很急,因为下一批房客又来了,于是我们匆匆回走。快要到慎德堂的时候,一个青年叫住了我。他也不知我叫什么名字,只好“喂喂”地叫着。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晚卖给我小礼品的小老大朱。“你们是不是要走了?下次再来啊。介绍点客人来啊,不要忘啦。”“好好,我们不是有你的名片嘛。”朱微黑,两个眼睛清清亮亮,是个清秀的小伙子。我意中的西塘年轻人就是这个样子的。西塘人似乎个个伶牙俐齿,他自不例外,做生意也很爽快,还很善于激客,不过一点也不黑心,价钱相当公道。末了他告诉我,晚上他从来没开张过,要谢谢我帮他开了晚上第一张。我看他好玩,跟他调侃一回,大概他也觉得我好玩而且买了他好多东西,于是记住了。那晚我甚至想让西雅图也买点他的货色,不过西雅图没有动心。小鱼儿当时正在电话中,告诉那头她正走在古镇的窄巷上。 

  黑夜里,我走过寂寞的长巷,盼望……路的那头有个洗手间。因为我在西塘肠胃突然不适,一直出恭入敬,好在小鱼儿、西雅图对我照料颇周,小鱼儿还把毛衣脱下来给我穿,终于没有败了游兴。我还记得在夜游的船上,小鱼儿的手放在我的背上,那手心真暖。也感谢西塘的雕王,配着生姜片,我喝了不少,驱寒除病又不上头。那种温热甜津的滋味,现在又回到了我的嘴里。 

  回来以后,我查了下,证实丰子恺写的的确不是西塘。不过,我想那也是个好地方,水乡小镇虽然各有特色,那里住的乡民是差不多的吧。而游人的心情呢,大略也差不多,当然每人都有不同,每次去也会不同。刚回来,我已经在想着再去了。这一次,因为是初游,我的心始终是提着的。下一次,我想我会放下,安安心心地走走坐坐吃吃睡睡想想,间或也来点诗意。西塘大约也是适合发呆的吧,我想听着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发一会儿呆再睡觉,最好有小雨敲窗。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那缓缓飘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不时地回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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