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人生五术 » 人际社交 » 访谈大观园 » 正文

明品生活网:顾彬:德国文人作家为何关注李白杜甫(2)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凤凰网  作者:秋痕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窦文涛:顾教授,对翻译怎么理解? 
    顾彬:是这样,如果没有翻译,没有什么新中国。如果马克思没有翻译成中文的话?
    窦文涛:没错。
    顾彬:没可能会说什么新中国,这是第一点。第二,中国翻译,一个翻译家,也可以创造一个民族的语言。比方说德文原来是什么意思呢?德文的意思是说,老百姓在街上说的话。德国人,他五百年以前,他们说什么语言?他们说拉丁文,还是到18世纪,他们说,也写法语。德语他们不写。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德语?马丁·路德,他16世纪初开始翻译《圣经》。
    窦文涛:马丁·路德。
    顾彬:对,通过翻译《圣经》,他创造了我们的德文。但是我们还要等三百年,德国文人、作家越来越多用语言,所以到了歌德时代,我们才能够说,我们第一次能够碰到一个德国文人,他真的能够掌握德文。
    窦文涛:几乎可以说德文是翻译创造的?
    顾彬:通过翻译,对,通过翻译,因为马丁·路德,他用老百姓在街上说的话。
    梁文道:它本来是个熟话,就是老百姓日常说的语言?
    顾彬:对。
    梁文道:不是一个高雅的,用书写的东西。
    顾彬:因为《圣经》一定是翻译成拉丁文的,所以文人他们都可以看,他们不需要一个翻译成德文的《圣经》。但是路德他要求老百姓,他们应该自己看《圣经》里头有什么,所以他决定用德文翻译。
    窦文涛:这等于当年咱那个白话文?
    顾彬:是,对。
    窦文涛:但是你对中国从古文到白话文的转变怎么看?
    顾彬:到了49年以前,我觉得无论是哪个时代,中文很有特色,中文很漂亮,比方说鲁迅、钱钟书、梁实秋、林语堂,他们写的中文,我觉得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是中国的问题,就是49年以后开始,因为语言和国家有密切的关系。如果要治好一个国家,你应该考虑到语言的作用。所以这是一个原因,为什么49年以后,有不少政治家们,他们也可以这么说,创造了普通话。通过普通话,他们觉得他们可以更创造一个新的重要,所以普通话和中国40年以后的发展,是分不开的。
    窦文涛:我听过一句哲学家的话,说这个世界本质上是语言构成的。
    顾彬:是,对。
    梁文道:对对。
    窦文涛:这个话很深了。
    梁文道:对,咱们先去一下广告,《锵锵三人行》,广告之后见。
    (广告)
    窦文涛:我注意到顾彬教授对现在的中国作家有一种批评,就是好比像说1949年以前,很多文学家,本身就是搞翻译的,你像鲁迅都翻译过很多东西。
    顾彬:对。
    窦文涛:他认为好像当代的中国作家,怎么懂外文的极好。也就是说,他不能直接看原著,他看得是翻译过来的东西。这个你觉得,他就不能有好的文学吗?
    顾彬:是这样,通过翻译工作,可以提高你自己母语水平。另外,你可以学一种完全新的语言,比如说45年以后,我们7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者,伯尔,他说,纳粹分子把我们的德文完全破坏了。
    窦文涛:纳粹把德文破坏了?
    顾彬:对,我应该重新学德文,他说怎么重新学德文?通过翻译,他开始翻译美国的短篇小说。
    窦文涛:为什么说纳粹把德文破坏了?
    顾彬:因为他们用他们自己的意识,来创造一种受不了的语言。
    窦文涛:(受不了)?
    顾彬:因为他们想通过他们的语言,控制所有的人,通过语言,你可以控制人,所以语言是非常重要的。
    梁文道:或者有一些语言,本来很重要。但是被纳粹滥用之后,就变味了。
    窦文涛:比如我能想到的是一些口号式的语言,强迫性的语言。
    梁文道:比如说纳粹很喜欢讲生命,对不对?这个字用多了之后,你一听,你就觉得好奇怪,就等于像在现在中国有一些字,你一听,人民的欢声笑语,这本来是很快乐的事。但你一听,你就觉得肉麻,对不对?用多了,那种字,你就觉得怪了,就给用滥了。
    窦文涛:还真是有这么一个问题,而且我记得像中国有一个已故的作家叫王小波,他就说,他的文字风格的形成,跟中国老一辈一些翻译家,其实他说那些翻译家的文字能力,足够用来当作家,他们也能写出好的。但是他们投身在翻译,于是,他翻译出来的这些文体,给了他很大的一个营养。
    顾彬:是啊,北岛他自己也说过,如果他在(文革音)的时候,没有办法看戴望舒的诗歌时,我们今天不能够重视我们今天重视的这个北岛,他肯定会变成完全另外一个北岛。
    窦文涛:就是说他实际上翻译,不光是一个翻译一个意思。
    顾彬:是。
    窦文涛:他自己创造了一种文学?
    梁文道:对。
    顾彬:对,翻译是创造。
    梁文道: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我觉得,常常能够从翻译里面,就像顾教授刚才讲,你透过翻译的时候,你母语得到锻炼。而且同时在翻译里面,你会发现,重新发现自己。
    顾彬:对。
    梁文道:我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一个很震撼的经验。那个时候,我念中国哲学,我去念了一个,很有名的一个专门翻译中国哲学的一个学者,叫(陈龙杰音)。他翻译很多中国哲学的东西到英文,我看他那些选集里面,他怎么去译中国古典,很震撼。怎么讲?比如说举个例子,他有时候,他会把八卦翻译成什么?他八卦怎么译成英文?你说?他翻译成宇宙的八种元素,你想想看?中国人,因为我们天天讲八卦,八卦。你讲的很熟了以后,你反而忽略了它很多层面的东西。 





 
 


@1999-2020 六维空间网 新国学™ 明品生活™ >  六维空间网 新国学网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