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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顺康卷补编"完成 "雍乾卷"将陆续出版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汀滢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全清词》——这是一套南京大学中文系三代学人20多年“冷板凳”精神凝成的丛书。 

  从学者程千帆1980年代带领七位学人的编纂研究室,到如今只有两三位学者,《全清词》编纂工作更多的是寂寞与冷清,然而正是这样的寂寞,才成就了一部可传之后世的图书。 

  二十余年磨一书   

  《全清词》编纂始于1982年,当时受国务院古籍小组负责人李一氓的委托,南京大学中文系程千帆教授出任《全清词》主编,并在中文系成立了《全清词》编纂研究室,当时的构想拟编为5卷,清代每两个皇帝在位时期为一卷,分别为“顺康卷”、“雍乾卷”、“嘉道卷”、“咸同卷”和“光宣卷”。 

  《全清词》编纂研究室成立以后,随即在采访、编目、标点等方面展开工作,并率先进行了“顺康卷”的编纂。“从事古籍整理的人都知道,时代越接近,材料就越分散,搜集起来往往有很大的难度;清代去今不远,资料分散,缺少完整的书目,在查找资料时,经常面对的情况是根本不知道能找到些什么,而若想把清代的东西收集齐全,也是难度极大的事,有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因而,从一开始,就确立了实地调查采访的原则,在最初的三年,就跑遍了全国18个省市的105个图书馆和藏书单位(其中香港地区系辗转调查),共采得一卷以上的词别集1704种,采得清词总集、选集、家集、合集等214种,加上陆维钊先生的夫人捐赠的叶恭绰先生用以选录《全清词钞》的词集632种,合计收得词集2550种,其中包括不少稿本、抄本、初刻本和批本。现在,文献又在陆续增加,采得的词集应该在4000种以上。”《全清词》编纂研究室现负责人张宏生说。 

  在编纂之初,不少图书馆不仅保证了这一工作在面上的广泛性(完整提供馆藏清词目录),而且,当时相关善本、稿本、钞本都可以让编纂人员参与,许多稀世珍本因此有机会被公之于世。一些知名藏书人对此也鼎力支持,藏书家黄裳提供善本达100多种,施蛰存生前也慷慨将许多藏书借给编纂研究室复制;已故陆维钊先生珍藏叶恭绰编撰《全清词钞》所依据的词集600多种,也由其家属悉数捐赠南京大学。 

  “1986年前的商品意识并不是太强,各地的图书馆对于这项工作都非常支持配合,那时的海内孤本都可以借出来,而现在就不同了,很多图书馆都有较强的版权意识,由于很多是古籍珍品,存在着‘给不给看’、‘给不给复制’、‘到底能复制多少’以及‘复制价格奇高’等诸多相连的问题。”张宏生认为,从事这样的大型总集的编纂,其实也算是一个独特的系统工程,需要懂得不少学问之外的东西,比如要想方设法筹集经费,要精心组织各方面力量去查阅、收集资料,而为了把某些珍贵资料弄到手,又要动用各种资源,采取各种方式,这也反映出这一工作的特殊性。 

  2002年5月,《全清词》“顺康卷”由中华书局出版,凡20册,810万字,词这一文学样式,也就继《全唐五代词》、《全宋词》、《全金元词》等之后,开始有了一部新纂的、同时也是最大的断代总集。《全清词》“顺康卷”出版后次年便获得国家图书奖,受到广泛的好评,但由于“顺康卷”的初稿完成于1980年代中后期,那时,相关的专题目录几乎没有,几部“四库”系列书也没有出版,全靠一个一个图书馆去摸索,受历史条件的制约,小传错误和作品漏收的情况颇为突出。从2003年起,张宏生带领编纂组即展开了“顺康卷补编”工作,经过5年的努力,编成“顺康卷补编”200万字,前不久,该书已经由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与培养人才相结合 

  早在程千帆接受《全清词》的编纂任务时,就明确提出不能仅限于编一部书,而要以此为基础,培养一批清词研究的人才。 

  张宏生原本是从事宋代文学研究的,1985年初,硕士毕业的他留校任教,由于程千帆所主持的《全清词》编纂研究室需要人手,就加入进去,经历了一系列诸如抄卡、编目、采访、校点、撰写小传等琐碎工作后,就再也没有离开,一直干到现在。“一个偶然的调遣,就决定了我的一个重要的学术方向。”张宏生说,“程千帆先生生前颇以未能很好地完成这一宏伟大业而遗憾,曾经郑重地把此事托付给我,要我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继续做起来。我后来正式主持这项工作时,就有一个基本设想,戏称为‘五个一工程’:‘编出一部书,培养一批人,推出一批副产品,建设一个学术方向,建立一个学术中心’。” 

  事实上,在编纂《全清词》的过程中,一直不断地有年轻人程度不同地参与进来,主要是一些在读博士、硕士生和一些毕业的研究生。一方面,编纂《全清词》所积累的资源,使得这些年轻人能够具有资料上的优势,进而推动研究向纵深发展;另一方面,他们的研究也从各方面弥补了编纂工作的不足,进一步丰富了文献。南京大学中文系在清词研究暨词学研究上的学科性建构,也因此而隐然成形。在从事“顺康卷补编”的编纂工作中,张宏生的主要助手是冯乾和沙先一,他们承担了大量的日常工作,包括资料搜集到校点词集、撰写小传和编排顺序等。冯乾经常每天在《全清词》编纂研究室坐班10小时以上,而沙先一则经常在几个城市之间奔波,想方设法搜集资料。在编纂“雍乾卷”时,闵丰和李亭也加入进来。 

  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刚刚出版的《清词研究丛书》便见证了这一批清词研究人才的成长,这套丛书大部分作者都是《全清词》编纂的参与者,包括《清词探微》(张宏生著)、《清词的传承与开拓》(沙先一、张晖著)、《清初词谱发展史》(江合友著)、《清初清词选本考论》(闵丰著)、《清初遗民词人群体研究》(周焕卿著)、《顺康之际广陵词坛研究》(李丹著)等。 

  不过,让张宏生有些困惑的是,由于编辑《全清词》工作琐碎而枯燥,成果的体现形式比较特殊,在高校中,特别是在现有的评估机制中,这样的成果不易得到肯定,特别在职称评定上很是吃亏,“所以,虽然我们应该鼓励年轻人要耐得住寂寞,安心坐冷板凳,不计较得失,但是,为了古籍整理事业的发展,我觉得还是需要一些扶持措施,让年轻人没有后顾之忧地从事这一工作。”张宏生认为,仅仅在口头上将其当作“千秋伟业”,却缺少实际措施的支持,也无法使得这一工作更好地展开,这其实也是当前古籍整理的一个困境,亟需重视。 

  展示清词阔大境界 

  “清词号称复兴,在题材、表现手法以及深层意蕴等方面,都有着超越前人的意识,体现出宏大的格局。只是到了清代,词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抒情诗,成为全方位表情达意的文学样式,从而反映出词体之尊的实绩。”张宏生认为,清词境界非常开阔,宋代人多认为词是“小道”,虽然有苏辛风格的词,但整体上并没有充分地去开拓,有不少境界就还有待后人去填补,而在清词中,几乎社会生活的每一个侧面都能表达,如陈维崧《贺新郎·纤夫词》,写征调民工之事,其风格与表现手法直承杜甫《三吏》、《三别》,此外,清初的满汉民族矛盾、晚清的鸦片战争、中法之战、割让香港,无一不可入词,表现出了全新的时代特色。 

  尽管清词有着巨大的成就,清词的汇辑,自清初起,直至清末民初,一直有人在做,如聂先、曾王孙的《百名家词钞》、蒋景祁的《瑶华集》及近人叶恭绰的《全清词钞》等,这些总集虽然各有特色,就其本身来说,仍只是一种选本,意在“以词存人”或“以人存词”,并没有想要汇辑所收作家的全部作品。《全清词》则搜罗完备,是对有清一代词的全面、完整的汇辑,为研究者提供了可靠的基本文献。 

  据介绍,《全清词》“顺康卷”及“补篇”仅占清词的五分之一,其数量就已经是《全宋词》的4倍多。而“雍乾卷”的总字数估计也将在600万字以上。清代词人的集子,存佚情况往往比较复杂,或由其本人编集时加以删削,或时加续刻造成前后不同,或社会动荡导致流失散佚等,以至于后人所见者往往并非足本——这些状况在《全清词》里都得到了改观。如浙西词派的领袖朱彝尊的词集,长期以来流传的只是《静志居琴趣》、《江湖载酒集》等,但《全清词》中收录了从台湾搜集到的其早年词集抄本《眉匠词》;和朱彝尊同时的阳羡宗主陈维崧,通行本《湖海楼全集》所收的1629首词,却并非他创作的全貌。《全清词》辑录了他的集外词35首,其中见于《倚声初集》的就有31首,基本上是其少作。 

  《全清词》还利用海内外的公私藏书,广泛涉及清代经史子集的有关著述,特别深入考察笔记、地方志等,挖掘了许多以前不为人知的资料。除了汇辑作品,辑佚校勘之外,在人物小传的整理撰写上也有独特贡献。现在已知“顺康卷”共收录词人2105家,估计整个清代的词人应该超过万人,《全清词》汇集大量零碎的记载,经过多方排比考索,撰成词人小传,不仅本身成为一部延续着的简明词史,对清代文化史研究更是功莫大焉。

  “词莫盛于宋,而宋人以词为小道,名之曰诗余。及我朝而其道大昌。”清代沈曾植在《彊村校词图序》中曾如是说。对于中国古典文学,一说到词,人们常常将注意力集中在宋词上,事实上,起于唐五代,两宋时发展到巅峰的词,到了元明出现衰落,而到了清代,又再度复兴。南京大学1982年接受了国务院古籍整理规划小组编纂《全清词》的任务,并于20年后出版了20册810万字的《全清词》“顺康卷”,早报记者近日获悉,总字数达200万字的“顺康卷补编”前不久也已经完成出版,“雍乾卷”编纂则正在进行中,并将在今年陆续出版。《全清词》编纂研究室负责人张宏生教授在接受早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词发展到清代,境界上更加开阔,虽然清词之具有独特价值已成为学界公论,但长期以来,具体的文献支撑仍然不足,《全清词》的陆续编纂出版正可以填补这一空白,从而更清楚地揭示文学史发展的逻辑,“清词复兴的含义,有发扬唐宋词传统的意思,但更重要的应该是一种超越,是新的时代因素和美学因素的注入。”早报记者顾维华 

  清词在词史上的新创与发展 

  张宏生 

  中国古代文学的发展,到了清代以后,逐渐进入了尾声。从严格意义上说,传统的文学体裁,如诗文词曲赋等,都已经成熟,也分别经历了各自的高峰期。然而,由于古人对文体的认识不同,因此,这些所谓已经成熟的文体,仍然体现出不同的发展路向,因而在清代被体认的状态仍有不同。 

  以经常被相提并论的诗和词这两种姊妹艺术来说,进入清代,中国古近体诗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程度,人们对待前代的遗产,往往有着非常恭敬的心态。在清代,宗唐宗宋,交相起伏,一部清代诗史,甚至可以认为是对唐宋诗的取向之史。 

  清代词人则不然。虽然就规范而言,如果说在清代文学的发展中,清代诗人中有着唐宋诗之争的话,则清代词人则有着南北宋之争,仍然体现出非常浓郁的复古倾向。但是,清代的词人却无疑体现出更大的自信,往往求新求变,认为能够超越唐宋,展示全新的风貌。这一倾向,从清代初年就已经出现了。试看毛奇龄《中州吴孙庵词集序》:“今人不必不胜古人。而今之人有言胜古人者,则姗笑之。不惟姗笑之而已,且从而诮之让之。即幸而遇知之者,以为是果能近古人者也,而人之视之,仍不啻如今之人。人无不以闾巷之人视予者,则知予本不能逮古人也,而予之视今之人,亦未敢有逾于古人者,是岂予之识无以越于今人之卑者乎?抑亦天下果无人而无有当于古人之贤名也?”这位浙中才人所提出的观点,体现了难得的厚今薄古,有胆有识,很像同时期的批评家叶燮《原诗》所展示的气度。这可以说是一个信号,把清初词学复兴过程中,许许多多孜孜努力而未能宣之于口的想法,大胆地提出来了。 

  一直以来,词之所以被称为“小道”、“艳科”,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在题材上有着比较明确的规定性,即对男女之情的描写。欧阳炯的《花间集序》有一段话:“则有绮宴公子,绣幌佳人,举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弄纤纤之素手,按拍香檀。不无清绝之词,用助妖娆之态。”虽然不一定是实写晚唐五代的情形,但作为一种象征,已经为天下后世所接受,以之作为词的原初状态,并成为一种集体无意识,长期延续下去。即使在宋代有苏轼、辛弃疾等人不断开拓,扩大词的表现领域,但仍然有不少人严守诗词分际。前人评价苏轼词,说他“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作为一种精神,或可如此着笔,作为实际情况,则欠准确。因为,所谓“无事无意不可以入词”,只是极力说明其功能的扩大而已。这种状况,宋代还不可能出现,而如果用来说明清词,倒还符合实际。 

  几乎在清代一开始,词坛即出现不同的气象,不少词人在改朝换代的大悲剧中,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下层百姓的痛苦,因此有意识地将之写入词中。如陈维崧《贺新郎·纤夫词》,写康熙十三年(1674)撤藩役起,征调民工之事,表达了战争给普通百姓的生活带来的惨重影响,其风格与表现手法,都直承杜甫《三吏》、《三别》。再如郑燮著名的《满江红·田家四时苦乐歌》四首,各以上片写出田家之苦。试看其三: 

  云淡风高,送鸿雁一声凄楚。最怕是,打场天气,秋阴秋雨。霜穗未储终岁食,县符已索逃租户。更爪牙常例急于官,田家苦。 

  值得注意的是,郑燮写田家之苦,并不完全像前人,仅仅从催租索逋入手,而是写出了田家的生活常态,以见一般民众生活之艰辛。这样,就把文学的题材进一步日常生活化了。 

  清词的表现内容几乎涵盖了所有重大的社会政治事件,如有表现鸦片之毒与禁烟之事的,如林则徐《高阳台·和嶰筠尚书韵》: 

  玉粟收余,金丝种后,蕃航别有蛮烟。双管横陈,何人对拥无眠。不知呼吸成滋味,爱挑灯、夜永如年。最堪怜,是一丸泥,捐万缗钱。春雷欻破零丁穴,笑蜃楼气尽,无复灰燃。沙角台高,乱帆收向天边。浮槎漫许陪霓节,看澄波、似镜长圆。更应传,绝岛重洋,取次回舷。 

  表现鸦片战争之战事的,如江开《渡江云·题董啸庵孝廉焦山望海图,时英夷犯顺,镇江失守》: 

  海门空阔处,浮青一点,关锁六朝秋。大江淘日夜,烟飞云敛,砥柱在中流。芳树里,楼台金碧,列圣旧曾游。新愁。云颓铁瓮,月涌戈船,竟扬帆直走。最苦是,中泠泉水,浪饮夷酋。当年瘗鹤今如在,恐仙禽、哀唳难收。东望去,高歌与子同仇。 

  表现割让香港之事的,如朱祖谋《夜飞鹊·香港秋眺,怀公度》: 

  沧波放愁地,游棹轻回。风叶乱点行杯。惊秋客枕,酒醒后、登临尘眼重开。蛮烟荡无霁,飐天香花木,海气楼台。冰夷漫舞,唤痴龙、直视蓬莱。多少红桑如拱,筹笔问何年,真割珠厓。不信秋江睡稳,掣鯨身手,终古徘徊。大旗落日,照千山、劫墨成灰。又西风鹤唳,惊笳夜引,百折涛来。 

  这些作品,和诗相比,也许不够直截了当,但确实是一时时事的反映,是词心与时代脉搏同时跳动的最好写照。而且,这些作品也确实是词的表现手法。从中可以见出,通过辨体,作家们在写作时,所具有的自觉文体意识。 

  在清人进行词的创作时,他们已经意识到唐宋词的典范意义,于是不管是建立词派,还是创新词风,都往往以复兴古道为号召,而在这一过程中,唐宋的名家名篇一直处于一个被不断认识,不断欣赏的状态。因此,清人的创造力首先就体现在,他们对于唐宋词所创造的境界,或者予以深化,或者转换角度,体现出一种建立在学习之上,同时有所超越的自觉。(注:本文为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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