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又有一批原圆明园文物在法国被拍卖，其中的乾隆玉玺“九洲清晏之宝”以168万欧元成交。据拍卖图录介绍，这批文物为“瓦苏瓦涅将军收藏”。1860年前后，瓦苏瓦涅为法国驻天津大沽军营的指挥官，也是率部攻入北京、攻入圆明园的英法联军指挥官之一。当年，他荣升准将。
当年的圆明园没有监控设备，我们看不到瓦苏瓦涅及其部下是如何在圆明园烧杀的。当年的失败者只顾逃命，当时没有看清、事后也没有记录英法联军是如何抢掠的。当年的胜利者面对如山的珍宝早已双目如炬，事后也没有必要把战利品统统留给大英博物馆与卢浮宫。也许，瓦苏瓦涅的后人还能够像皮埃尔·贝杰一样，提供一份他们“合法拥有”圆明园文物的证据。也因此，主持这次拍卖的法国博桑-勒费福尔拍卖行也可以像法国佳士得公司一样，认为这些文物“并无交还中国的必要”。
但是，凡事得讲道理，这个道理的讲法就是我们和西方人都认可的逻辑。以逻辑推理，最有利于瓦苏瓦涅的说法是：这件乾隆玉玺不是瓦苏瓦涅及其部下在圆明园抢的，而是他事后在北京的古玩店买的；而北京的这家古玩店又是从一个上门兜售的陌生人手上收的；而这个陌生人是在圆明园玩耍时捡到的……但是，这个环环相扣的逻辑最终被推向死胡同，因为，高墙如山、门禁森严的圆明园是任何一个北京老百姓不敢靠近的，更不用说随便溜达……因为英法联军攻进了圆明园，所以，英法联军没有掠走的，才被当时的宵小偷走，继而被附近的贫民百姓捡走。说到底，圆明园文物的流失，其罪魁祸首是霸道的英法联军。说到底，无论是这次拍卖的乾隆玉玺，还是上次拍卖的圆明园兽首，都是圆明园的失窃物品，都是赃物。
在海外的圆明园文物中，有一类是不在法律追讨之列的，这就是清王朝及其统治者作为礼品赠送给外国政府与个人的。但是，这次拍卖的乾隆玉玺和上次拍卖的兽首一样，绝无送人之理。这枚乾隆玉玺上面镌刻的是“九洲清晏之宝”，“九洲清晏”是圆明园的建筑之一，所以，这枚玉玺不是乾隆的赏玩用玺，而是皇家建筑与园林的镇宅之宝，也断无馈赠他国或他人之理。所以，这枚玉玺的离园、出境，一定是非法的，其所有人及其法国有关机构一定有“交还中国的必要”。
但是，他们没有交还，“50年权力请求期”再一次让他们为所欲为，再一次让我们无可奈何。我们应当知道自己的家底，应当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东西被抢被盗。
我们不妨开列一份流失文物清单，因为战争失利而流失的文物、因为社会混乱而流失的文物、因为管理疏松而流失的文物、因为人员贪墨而流失的文物、因为利欲熏心而流失的文物、因为心智愚昧而流失的文物、因为目光短浅而流失的文物，甚至包括那些存疑之物等等，都开列出来，来龙去脉，品质数量，都公之于世，晓之天下，其目的是要让所有人在明里暗里接触中华文物之时，有一种声音可以明白无误地、义正词严地告诉之：且慢，此乃中华故物，得之当多查寻、细思量，否则，无异销赃。
(作者为本报高级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