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评论专栏作者 曹林
因在西丰警察进京拘传记者事件中负直接领导责任，今年2月，辽宁铁岭市西丰县委书记张志国被责令引咎辞职，但不到九个月，竟东山再起。当地媒体报道称，他已担任沈铁城际轨道交通工程办公室副总指挥。11月26日，铁岭市委于东北新闻网发出公告称，关于派张志国担任有关办公室临时负责人一事，属铁岭市个别领导同志的个人动议，市委已责令铁岭市个别领导通知撤销关于委派张志国同志担任有关办公室临时负责人的动议。
好一个“临时负责人”，原来人家最牛书记只是沈铁工程这个临时机构雇的一个“临时工”。而在许多事件中，“临时工”成了许多单位推卸自身管理责任的工具：出“纸馅包子假新闻”说是临时工干的，警察打人了说是临时工，城管惹祸了说是临时工……如今曝出“带病复出”丑闻了，铁岭方面也拿出“临时负责人”当挡箭牌。
这个解释确实显示出了铁岭市委的聪明。这个模糊的身份让媒体和公众很难抓住他们的把柄，只能自认“张志国履新”之事查无实据，逼着舆论收回对其东山再起的批评。临时性工作，意味着组织部门没有发红头文件正式安排其工作。然而，这只不过是一纸文件的事，临时负责人也是负责人，只要铁岭市委愿意，张志国这个“临时工”完全可以享受着“工程副总指挥”的实质权力和实际待遇，无复出之名但却享受着复出之实。“临时性工作”这个身份太绝了，既能抚慰被责令辞职的张志国，又能在有实无名中让舆论无法抓住把柄。甚至可以假定，如果张志国在沈铁工程中又出了什么问题，有关方面还可以用“临时工”这个身份来推卸责任：这是“临时工”干的，与组织没有关系。
不发红头文件，以“临时性工作”这种有实无名的方式令张巧妙地带病复出，这显然是长期与舆论博弈的过程中积累下来的“斗争经验”。从中石化官员的“带病复出”，到山西黑砖窑事件后临汾市尧都区原副区长段春霞的“带病复出”，随着问责制的完善和互联网监督的兴起，公众对官员“带病复出”容忍度已经越来越低，对“带病复出”的曝光率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复出被敏感的媒体和眼尖的公众扼杀在萌芽之中。可强大的舆论监督和无处不在的曝光并没有遏制住有关方面令问题官员“带病复出”的冲动，倒是让他们在博弈中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学会了掩人耳目和不授媒体以把柄。你媒体不是总盯着组织部门的任命嘛，那我们就干脆不发红头文件了，让复出的官员低调地为人民服务。显然，“临时性工作”就是一种巧妙的复出方式：有实无名，可进可退。
显然，如果不是铁岭电视台的新闻画面不小心暴露了“张志国履新”的信息，公众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实际已经复出。如果不出这个低级意外，“带病复出”完全可以瞒着公众做得密不透风。我想，下次铁岭再给张志国安排工作时，一定会充分吸取本次操作的教训，管好自家媒体，保证不出半点儿差错。其他地方也一定会充分吸收铁岭的教训，不出这种低级错误，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让带病复出神不知鬼不觉了。
这是一个可悲的现实。通过问责制的制度后门，那些被问责者能通过“临时性工作”之类形式轻易获得政治新生，等待机会东山再起，四五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只要权力后台想让自己的下级复出，可选择的途径太多太多了，想掩人耳目也太简单了。
（作者系《中国青年报》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