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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李泽厚:北大聘金庸 成龙为客座教授是荒唐事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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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

思想家要有学问积累

王元化在世的时候,我不想伤害他,现在他死了,我可以讲了。真正的思想家,是要有学问积累的。 

新京报:继续聊第二个“80”——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现了思想解放,出现“美学热”,出现了“学术自由”。今天再回望八十年代的时代氛围,你有怎样的感触?

李泽厚:做学术研究,我主张首先做小题目。八十年代我带过一个学生,他的毕业论文是《论艺术》,我看了大为生气,对他说,你还不如写个《论宇宙》好了。他听我说这一句话就知道,我把他整个论文都否定掉了。

当时也有人说我:“你要别人做小题目,你自己怎么老做大题目?”哈哈,我也是先从小题目做起的。五十年代我研究康有为的《大同书》,1955年发表文章,我是从1952年就开始研究,这三年间材料积累相当多。那时候我都是看原始材料,线装书。要做卡片都没有钱买,就拿一张非常薄的纸,非常便宜,抄下来以后把它分类,剪开以后再贴到一个破报纸上。

新京报:当年做学问的物质条件确实很艰苦。

李泽厚:那时候借书也很不方便,我在北京大学做学生,每个学生只能借五本书。我就想办法,借了一个老师的借书证,就是任继愈先生。因为图书馆规定老师可以借三十本,我用任先生的借书证,每次弄一大堆书出来,要一个大袋子,分两趟背回宿舍里。

当时我有肺病,学校把我们得病的学生隔离在一栋楼里,两个人一间宿舍。楼顶层还有一些没人住的房间,为什么没人住?因为有个斜下来的大屋顶,靠墙这边很矮,蹲下去都没有空间,窗户很小,白天也要开灯。我发现了这种房间,就破门而入!在那里一个人看书,谁也不来往,抄了很多最原始的资料。我一直强调要重视资料,这都是硬功夫、苦功夫。王元化讲过“有思想的学术、有学术的思想”,我就笑他:这是正确的废话。王元化在世的时候,我不想伤害他,现在他死了,我可以讲了。真正的思想家,是要有学问积累的。

新京报:你还讲过,八十年代以后,思想家淡出,学问家凸显。

李泽厚:现在好像连学问家都没多少了。八十年代之前当然思想家难做,“文革”那种环境下,只有领袖有思想,别人不可能有思想。我要表达自己的思想,实际上是通过康德。比如我有一批手稿带到美国去,其中讲康德的这本书是什么意思?人家都以为我在讲康德,其实我在讲我自己的哲学思想。这个内涵,很多人到现在都没看出来。

新京报:你是说《批判哲学的批判》,这部手稿是怎么逃过“文革”的?

李泽厚:“文革”之前我写了,然后有关政治的章节都撕掉,那些理论性的东西都还在。我没有被人抄过家,不过对于抄家我也有所准备:厨房有一个下水道,我把手稿放在盒子里面,自己钻下去爬了很远,把盒子放下水道里了。

新京报:现在看来你是幸运的,没有受到太大冲击。

李泽厚:当时学部里两个漏网右派,一个是我,一个是贺麟。我到北大看大字报,我的名字上已经打叉了,打叉的意思就是黑帮。假设“文革”时期我不在哲学所,而是到任何一所学校里,那肯定首先就被揪出来了。所以这是幸运,学部里大人物太多,张闻天、何其芳、侯外庐他们一大堆人。我工资很低,要批斗也轮不上我这个小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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