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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朱季海:毕加索不是鼻祖 《月亮和六便士》草率(1)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南方周末  作者:Jina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北京要出一部美术大辞典,外国部分包括雕刻、绘画、建筑等,从古希腊、古罗马一直写到现代。条目已编出,现在交给我;他们许多专家、学者搞了几年,却要我在10天左右审阅,并订正不足与错误之处。 
  ……你提到近代西欧画家柯罗、凡·高、高更、康斯泰勃尔等等,而且喜爱他们的画作,尽管还说不出它们好在哪儿,这说明你还有欣赏能力;你就不会去赞赏等而下之的野兽主义、未来主义、结构主义、行为艺术等现代艺术作品。
  柯罗是位杰出的风景画家。这次去杭州,有个搞油画的美术教授,他本人的作品还是不错的,在谈到柯罗的画时说,他不喜欢他。其实这个教授还是水平有限,他未能从中发现柯罗心灵美的东西。柯罗的风景画洋溢抒情诗的感情,他的《森·勒·诺布尔的道路》、《林妖的舞蹈》、《摩特芳丹的回忆》都是第一流的名画。可惜我们看到的柯罗的画册,其印刷糟糕透顶,早就把原作歪曲、走样了。就拿《森·勒·诺布尔的道路》来说吧,原作中的大片树林是苍翠碧绿的,而这儿成了黑黝黝的泥浆,那明晃晃的像金子一般耀眼的水面,这儿成了一块黄色……
  凡·高也是位出色的印象派画家。他的不少画作都是在患了精神病后的作品,但他的每一幅作品,又绝不是精神病人胡思乱想的荒谬产物。你看,他在1889年画的那幅《有星月的夜》,画面的背景在常人看来是乱糟糟一团团漩涡状的色彩,其实这是画家心灵美的外现。他画中的每颗星,就是每个发光的太阳。他最著名的一幅画是《囚犯放风》,意境高远,含义深长,其表现手法是独特的,这种风格只有他凡·高才能表现,这幅画是我们无论如何创作不出来的。当然,要和你讲大师们的杰作的精妙之处,对于一个对绘画很少接触的人说来还为时过早,即便我讲了他们的伟大之处,你也未必理解。只有通过长年的学习、欣赏,你才能理解他们杰作的杰出之处。
  英国的康斯泰勃尔,除了我们知道的他画过的油画、水彩画外,他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素描、用色彩的素描。
  我在10岁前写过新诗,17岁写了墨子研究的东西,后来在上海太炎研究院写过律诗、绝句,写旧体诗对我来说并不困难。抗战爆发后,我到大西南抗日去了。我是17岁时听章太炎讲课的,那时先生已从上海搬来苏州,我一周去六天听课,后来去的天数渐渐少了,因为听课的人极多,且很嘈杂,而我又不需要向先生专门讨教。我去北京不久,先生来信催我回去,因为我颇得先生喜欢与信赖。在所有他的学生中,我最长于速记先生讲课的内容,先生用白话讲授,我用文言记述,待他讲毕,我也记好,且无差错。有时我做先生的书记员,因此先生常召我探讨学问,还让我反驳他的意见。我师从太炎先生,起初并无此意,心想反正先生讲的我都懂,而经史子集我早就读过,也能理解。后来,一位姓杨的先生提议,我便拜先生为师,写了帖子,但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先生就收我做了门生。
  我不同意那种观点,认为艺术家应该在贫困潦倒中终其一生,说这是对艺术有益的事。恰恰相反,我以为艺术家应该在无后顾之忧的条件下从事创作,这对于艺术是有益无害的事。试举歌德的例子就行了,歌德出生于富豪的贵族家庭,从生到死一直在上流社会中生活,但是他照样写出了第一流的文艺作品。托尔斯泰伯爵也是如此,屠格涅夫也是如此。一般来说,出成就的艺术家贫困居多,但绝不能说这是贫困的“功劳”。那种认为艺术家活该受苦的理论是荒谬刻薄的理论,那种人是为富不仁的人,存在偏见与无知的人。如果一个艺术家因为条件好转了,而创作不出有生命力的作品,这不能归咎于经济条件、环境舒适;而只能说明他是个没有艺术气质的人,没有艺术家心灵的人,江郎才尽的人,与真善美无缘的人。
  毕加索谈不上是现代艺术鼻祖;真正好的艺术在中国
  1982年6月13日周日 晚上 朱树家
  你之所以认为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没有多大艺术性,大约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正像你所说的作家所掌握的高更的第一手资料不足;另一个则是译笔糟糕,使原著逊色。毛姆虽然不是第一流作家,但他的作品尤其是散文和短篇小说还是出色的,亲切如话,淳朴无华。
  毛姆为写这部小说,对高更更是做了力所能及的调查工作。比如,他实地考察高更最后的居留地——南太平洋中的塔希提岛,并结识了高更在岛上结合的土著女人。他一见她后大失所望,这个理想中的高更的爱人,如此丑陋、麻木。那么,高更怎么可能把她作为美的印象同她结合?给他灵感的,是这个女人的原始味的、未经开化的人性,而不是她懂得艺术,启迪画家的才智。毛姆的这部小说还不能说是传记文学,毛姆也不是传记文学家。
  莫洛亚是杰出的传记文学家,罗曼·罗兰也当之无愧。欧洲最早的大传记文学家是写希腊罗马名人传的普鲁塔克。中间是一段空白。接下来最杰出的传记文学家,就是写《劳伦斯传》的赫利·摩尔。这个人原来默默无闻,写了此书后就此名扬天下;这部书至今在西方还是传记文学的经典。之所以能这样,因为劳伦斯是西方有影响的著名小说家,他的德高望重使英王也敬重他。劳伦斯即便在成名后还是很用功读书,有一次,英王去看望他,他正在读书,没有觉察到英王光临。英王等到他读书至某一章节结束时,才称“英王在此”。如果换了我们的话,哪怕一位芝麻绿豆官,也不得了了。摩尔掌握了劳伦斯的第一手资料,摩尔只是后者的一般朋友,但对他极其崇拜,几乎用毕生的精力来研究劳伦斯,他常常在其身边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把他讲的每句话记下来。加上他的文笔,这样对他的传记写作来说,自然就是最宝贵的素材了。
  劳伦斯是出色的英国小说家,与毛姆一样,但西方神化他。他们远远不及德国的歌德、法国的莫泊桑。歌德,你看他的中短篇小说,如果由我们的评论家来评论的话,他的文法就要被批得一无是处。是的,他的文法,确实有些不合规范,但这无损于大作家的作品。在德国,没有一个作家的作品,哪怕是小品,像歌德那样气势雄伟,博大精深,全亏他有雄厚的实力、坚实的基础,才掩盖其不足之处。而我们读到他的短篇小说中,他显示的才华,仅仅是像一座冰山在水面上露出八分之一而已。因此重要的是根基,是广闻博见。莫泊桑也是这样,他的《羊脂球》、《项链》当然是精品,难道他的其他短篇不是值得反复阅读的艺术品吗?
  联合国对毕加索的吹捧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不可否认毕加索是位有才能的艺术家,他的立方主义(立体主义)艺术也有其独到的一面,而且他还是多产艺术家。可是他怎么能与罗丹相比呢?罗丹才是真正的现代艺术大师,而毕加索根本谈不上是现代艺术的鼻祖。你不认为他在创作中用了商人的诡计,以标榜他的才具吗?西方吹他,是表现出他们的空虚;现代西方艺术并没有什么好东西,而我们却趋之若鹜,跟在洋人后面把他们的痈疽当成宝贝。真正好的艺术在中国——中国的古老艺术。能把它们好好整理出来,是会震动世界的。那些带有原始味的艺术,其实要比现在西方的所谓“现代艺术”高级得多。比如印第安人的工艺品、玛雅人的遗迹、非洲人的铜雕;但它们都比不上中国的。
  我现在要做的便是这两件工作。一是把中国古老的文艺遗产研究整理出来,介绍给世界。外国人实在不了解、不知道;这件工作只有我有能力做好,然而得不到支持,人力财力的支持。二是把外国的优秀文艺介绍到中国来。比如我早先写的《楚辞解故》,最近发表在语言文字专刊上的两篇研究《诗经》的文章,就是这个工作的一部分。至于外国的,我在搞一部还未有人做过的美术大辞典,从古希腊一直到现代派绘画。这部巨著只有全部完工后,才能公之于世。
  说中国艺术之精当,我只要举一个例子就可说明。最近我看了北昆的面谱,扮演古代最丑女人无盐的面谱;他毕加索就画不出,而我们北昆的化装师就画出了这种人间找不到的丑陋的面谱。他在面部,用绿色打厎,上面用金色掺杂——这是怎样一副可怕的脸。但它始终给人一种不可怕、不丑,而是很美的感觉,这是一种高级的抽象艺术。一旦把这种研究成果介绍到国外去,是会轰动世界的。外国人毕竟懂得而且识货的。
  现在,不少专业工作者,我对他们谈艺术,中国或者外国的,他们不懂、不知道。这怎么能把宝贵的文艺遗产继承并发扬光大呢?他们吃的还是多年前的老本,有的甚至是几十年前的。如今的科学日新月异,就拿我在杭州看的藏画来说吧,国外绘画印制的精妙到了乱真,如同亲眼窥视实物、名作的地歩。国外一些已被污染得面目不清的壁画,一经现代科技的处理,竟然新鲜得如同刚画上去的一样,壁画上天空的晴朗和碧蓝,仿佛使你有身临其境、置身于苍穹下自由地呼吸的感觉。再如像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经过处理后,才发现耶稣的门徒中,有两个长胡子的人,原来是只有胡须的,长胡子是后人加上去的。
  周谷城是二级教授,搞历史的,但是他对中外文化都不懂;不懂还在发表高论,这是祸害!最近,中央由陈云同志主持,召开及时抢救、整理中国文化学术遗产会议,这是件很有益的事。中央决定拨款15亿,已拨了5亿。这次会有50人参加。周谷城在会上提了什么建议呢?他要把二十四史一一拆开,分门别类地整理:文学艺术、经济、交通等等。别说这个工作只有像司马迁、班固这样的大学问家、史学家担当才能胜任,而你把这许多人扑在这上面,还谈得上搞其他工作吗?我们在这方面要做的工作不胜其数。我们太不注重人才了。这次与会的,有第一流的专家,也有像周谷城这样乱出点子的人,更有比周谷城差劲的人。上海图书馆的顾廷龙去参加了,他是个出色的人才;但和他在同一办公室的潘某某为什么不让去?他可是中国为数不多的图书目录专家。
  (我问道:朱先生,您这样贬低自己的教授、文学艺术家,似乎没有一个人有真价值、是您所瞧得起的?)
  不!王国维、陈寅恪都是有大成就的人物……不过,我平生最佩服的是黄季刚(黄侃)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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