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往事旧闻 » 往事旧闻 » 正文

明品生活网:作家阿来:和花草说话的人(2)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北京晨报  作者:秋痕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花的感染
花的自在与安静,那些烦恼迅速没了
北京晨报:我知道您一向喜欢上青藏高原拍摄,也一直对植物很有兴趣,现在一共拍摄了多少种植物?城市中的花卉似乎对人们更有贴近性,那么您在看到一朵花时,是什么打动了您?
阿来:现在拍了有上千种,建立电子档案,把它保存下来,这是很有意思的事。看一朵花,首先是它是一个那么美的对象,它的美是有颜色、有结构、有气味的,然后看的多了,脑子里就会有一个谱系,比如每种植物之间的区别。就好像很多人找别人聊天一样,倾吐自己的烦躁,苦闷,找一般人聊天还不够,还要找心理医生聊。我也有这些,但是我希望自己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看到一棵漂亮的树,一朵美丽的花,久久地凝视它。我觉得是被它的自在和安静感染,那些烦恼迅速都没了。它对你的影响是情绪性的,很难描述。
不仅是小享乐,还要有点审美
北京晨报:人们说到成都,好像总说到成都生活很享受,您书中也提到了一个城市的好不仅是在吃喝享受上。
阿来:我们在讲到成都时,老说吃火锅、小吃,再不就是打麻将,太物质zhuyi了,就是一点小享乐。似乎忘了成都还是有一两千年历史的城市。为什么我们今天说到一个城市的时候,就是一点口腹之乐?要是一个城市只是这样,我早就搬家了。
人自己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现在世界上对生态、环保已经很重视了,我们本该有这样的认识,但现在我们反而离自然更远了。古人虽然没有科学观念,但我们现在连古人懂得欣赏的都不如,只有吃吃喝喝。我们生活中应该还有点审美吧,在生活当中,我们通过音频、视频、文字在创造一些东西,都是让物质生活中带上一点审美的成分,但这还不够。自然本身就是不加修饰的美,很自然地呈现在这儿,并且随时随地都在身边。
北京晨报:您觉得现在大家远离自然的问题比较突出?
阿来:近年来我也走了很多国家,我也会特别注意观察这是不是世界一个普遍的情况。但我发现,这个问题几乎只有在zhongguo比较突出,显得变本加厉。其实全球化下,城市面临的社会问题有很多相似性,大城市中的我们,跟东京、首尔、纽约、巴黎,面临的问题其实有很多相似性,同样的就业、房子、车子等压力。但为什么只有zhongguo人将生活的压力与物质上的要求作为一个伟大的借口,而几乎对别的问题毫不关心?
■花的表述
科学家与文学家怎样描述花
北京晨报:您这本书,写花时也会延伸到很多东西,比如植物学知识、历史、诗词,或者当时人们的状态。
阿来:其实写这些文字时,没有计划。观察时只是观察。不过每个人除了读与自己专业相关的书,还要读一些闲书。这成了我一个业余爱好,我的业余爱好就两个,植物与音乐。就像当你买了唱片听之后,自然希望了解作曲家的生平等知识。看了一朵花,我就想看看科学家是怎么描写它的,比如植物学的书,地理方面的,手边有很多,包括外国学者写的这方面的书。我也想看看文学家怎样描述过它,除了野外观察,平常读书也自然注意积累这方面的东西。书中的文字源于博客文章,写博客时很放松,白天拍了照片拍得高兴,忙完自己的事情,晚上夜深人静了,把照片导到电脑上,好的留下来,那些平常读过的知识很自然地涌现。我甚至没想过它出书,就是一种随心之作。
北京晨报:那么您平时植物方面的书会占到阅读的重要内容。
阿来:一个作家,对任何学科的学习,都会成为有用的知识。很多人读书喜欢看秘闻、斗争,看一些黑暗的东西,我倒觉得不用知道这么多,看历史看些正经的东西就行了。这个世界如果美好不够的话,就需要我们自己去发现一些美好。
回到ziyou的散文传统
北京晨报:其实古人的山水游记、地理笔记,曾经有很多名篇流传下来。
阿来:我们现在的散文随笔变成很奇怪的文体。zhongguo古代的散文,没有什么不可以写,《古文观止》多种多样的题材、写法都有。后来我们的散文变成比较别扭、做作的文体,老是在抒情。我在写博客的时候就想,一定不能写成那种做作的文章。第一希望它有一定的知识含量,第二希望它是比较平实的,不要去做那种拔高和空洞,希望回到古代散文的传统、ziyou,什么都写。
■花的启示
大家的休息比工作还累
北京晨报:书中也表达了一个观点,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尽力去了解这个世界。
阿来:自然界如果从过去比较老的观点看,上帝创造万物,人只是上帝创造的一部分。如果从科学的观点看,进化论的观点看,人也是自然界有了万物之后才进化而来的,如果这些东西都没有了,就不可能有人产生,或者说现在这些东西消失了,人也不可能独自存活。道理大家可能都明白,zhongguo人都特别懂大道理,但是不愿意做小事情。
北京晨报:其实现在人们对工作很用心,但对休息却不讲究,休息的方法更不讲究。
阿来:我们的休息方法,把大家搞得比工作还累。我们喜欢更多的人聚在一起,有朋友,并且通过朋友去认识朋友的朋友,搞各种各样的聚会。我们似乎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太重要了,指不定哪天需要什么人去办个什么事。比如在成都,先到茶楼打牌,吃饭,然后再到一个包间里吃饭,吃完饭又到KTV里唱歌,然后说哎呀,我太忙了。我觉得这样很累,也不是很有意思,所以把很多时间放在与自然的交流上,少一点聚会,娱乐。
人要有不靠它求名求利的爱好
北京晨报:其实就像在一种潮流中给自己留点空间。
阿来:为什么不给自己留空间?为什么大多数人这样干我就一定要这样干?不这样干我就不合群了?落伍了?从实用观点讲,去公园走走也是一种锻炼,呼吸新鲜空气,修身养性。其实这种生活离我们不远,关键是一种选择。zhongguo人现在太注重也太陷于人与人的关系网中了,人们老是怕忽略掉某一环就失去某种机会,把自己弄得很累。
过去我在上班,我的经济收入主要是靠上班,做《科幻世界》杂志时,要把杂志卖掉,很多人的饭碗压在你身上。我就觉得我应该爱一个东西,不能物质化,得跟精神有点关系,我不靠它活,我对它没有功利的要求。写作就是我的业余爱好,我很放松,没有焦虑,不考虑书卖不卖得掉,批评家喜不喜欢,得不得奖,内心没有这些压力。前几年我觉得我差不多在职业写作了,作为一个正经职业的时候,考虑就会比较多,这时候我觉得我肯定还要发展一个业余爱好,我不从它那里求名求利,心底才有一个安静的地方。
■花的趣事
拐杖中藏着的种子
北京晨报:这些年有没有遇到什么关于花的有趣故事?
阿来:我现在到任何一个城市,基本的功课就是植物园,去国外的城市也都要找到它的植物园。这其中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我刚去过伦敦,去了伦敦植物园,后来还专门多留了两三天,就为了观赏植物。英国人的植物园几百年了,而且它并不只限于当地植物,全世界,传教士、外交官、水手,他们到世界各地,看到本地没有的奇花异草,想方设法把它弄回去培养。它那里还有一个高山植物园,主要物种就是喜马拉雅地区的,当地气候不行,还建了温室,模仿气候。我就去看青藏高原的植物,经过它的培养,变成了什么样子。此外一些植物经过成功的培养、驯化后,走向公园,甚至走向老百姓的家中,装点人们的生活。而且人们对于培养植物的热情很有意思,我看了一则故事,说丝绸当时只有zhongguo才有,他们就决心一定要把蚕和桑树的种子带回欧洲去,当时zhongguo人也知道这是宝贝,不让他们带走,传教士把拐杖挖空,把种子藏在拐杖里,一路拄着,从丝绸之路把它带回欧洲。
总统也爱荒野美丽
北京晨报:提起关于自然的写作,zhongguo读者大多会想起梭罗的《瓦尔登湖》。
阿来:zhongguo人对《瓦尔登湖》可能知道得比较早,梭罗也写过别的书,比如《野果》,就是观察大自然。几月几号,哪种树发芽了,几月几号,哪种鸟来了,叫观察物候。其实美国人在100多年前,兴起自然文学,有一批作家。比如缪尔、利奥波德等作家有着深远的影响。利奥波德提出,我们要爱荒野、爱大地,其实就是我们现在生态保护的先声。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的建立,立法的促进,这些人也是社会活动家,超过一般文学家的影响。他们社会活动的能力很强,比如缪尔促成了美国国家公园的建立。他还可以让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去体验荒野的美丽,到山上去一起露营。可能因为zhongguo人对自然的关注还比较少,因此我们的翻译、推介还不太够,对公众影响也很有限,理论界、学界也没有进行太深入的讨论,本土的作家对这方面的写作也不太多。其实这本书中的文章本来我只是写来自己看看,但书出来了,也希望它有一些意义,至少让大家多关注点自然界的事吧。
(记者 刘婷)






 
 


@1999-2020 六维空间网 新国学™ 明品生活™ >  六维空间网 新国学网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