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华在表演变脸和展示川剧脸谱。李根 郭小川 摄
母子一同拜师学“变脸” 一次能变10张脸
在苏北盐阜老区的盐城市和建湖县，地方上遇有各种民间庆典和官方演出活动，总少不了有“川剧变脸”的精彩亮相。这号称中华戏剧舞台传统绝技的川剧变脸表演在苏北大地频频上演，引发了平原水乡人的好奇，人们也就更加留意这位“变脸”者――李国华。只见舞台上的她身穿紫红戏装，在四川民歌特有的粗犷有力的乐音伴奏中，腰身闪展腾挪，阳刚意味十足，专业手法更是纷繁迷乱，一张张色彩斑斓的脸谱一次次神秘莫测地变化着，让观众们叹为观止。要不是演员在演出结束后的亮相，人们实在想像不出，表演这已经被列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川剧变脸绝活之人竟然是个土生土长的苏北水乡人，而且还是个快五十岁的家庭主妇。
拜师：成为年龄最大的女弟子
只有初中文化的李国华于15年前随丈夫从江苏建湖县农村到县城定居。由于在城里没有工作，伺候老人还要照顾儿子，迫于家庭生计，她进工厂打过短工，在街道摆过小摊，卖过袜子、炸“油端子”，然而更多的时间，李国华是在灶台边演奏锅碗瓢盆交响曲，生活过得平静又平淡。谈到和川剧变脸这一多数人以为是神秘的精华艺术相接触，李国华竟然说是“非常偶然”。
2005年5月，李国华和丈夫去北京某艺术院校看望读大学二年级的儿子佳佳。在儿子所在学校举办的一场文艺演出中，观看到了传说中奇幻的川剧变脸节目，表演人是儿子的学艺老师、著名川剧变脸演员樊磊。李国华当时就对这种艺术形式感到非常好奇，就餐时她向樊磊说自己也想拜师学习，开始大家还以为是随口开的玩笑，都不当一回事，后来她又认真地向樊磊老师提出，很快遭到了“白眼”。
李国华也为自己不切实际的要求后悔起来，她在向记者讲述这件事情时说：“自己没有一点艺术细胞，只是在老家某民间表演队做过兼职音响师，才勉强说得上和艺术搭了一点边，怎能随便说要学川剧变脸，谁都知道这门技术可神秘着呢。”
由于家务活逐渐减轻，李国华的空余时间多了，从事地方群众艺术工作的丈夫在后来的一年之中传授给她不少的舞台知识。李国华积累了一定的戏剧表演基本功。2006年6月，李国华夫妇俩再次到北京看望儿子。儿子为了向父母汇报成绩，特地安排了一场校内的个人川剧变脸演出。李国华经受不住近距离感受艺术的“诱惑”，在儿子的鼓动下再次直言向樊磊老师拜师。可能是儿子在学校的艺术专业成绩深受老师们的赏识，或是丈夫在家的艺术指教起了作用，樊磊老师难敌他们母子俩的“软磨硬泡”，破例收了她作为门徒，在北京传艺，专攻川剧变脸技艺。这也是樊老师收的年龄最大的一个女弟子。
学艺：功夫不负有心人
变脸是川剧艺术中一种特技，是揭示剧中人物复杂内心的一种浪漫主义手法。李国华所学的“扯脸”是比较复杂的一种变脸方法，是在事前将绸子做的脸谱画一张一张地粘贴在脸上，并连着丝线到衣服的某个隐秘的部位，表演时在舞蹈动作的掩护下一张一张地扯下来，手法要干净利落，假动作要不留破绽才能掩人眼目。
“入了师门才知道才知道人们常说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真正含义，学变脸让我吃尽了苦头。” 李国华的行头是樊磊老师为她量身定做的，里面机关重重。她刚开始练习时，帽子总是不断地掉下来，一个动作要练习数万遍还不一定掌握得好。好几张绸卷做的脸谱紧紧地盖在脸上，眼部只留黄豆粒大的洞，口鼻还不能正常呼吸，25分钟的节目是完全在憋气的状态下硬坚持下来的。粘脸谱的胶水和汗水混合，使得她额头的皮肤出现过敏溃烂，为了不使变化了的脸型影响做工精确的脸谱扯拉成功率，还不得包扎，只能在皮肤伤口处涂了少量的药水继续训练。李国华诉说着学艺的过程，还扬起头让记者看了看她额头和面颊边缘留有伤病的印记。
川剧变脸多是表现神话角色，或是描绘小丑和奸佞的人物形象，有着浓郁的男性意味。脸被遮着，艺术形象的“神韵”还要靠形体表现，可李国华偏偏是女儿身，曲线型特征和角色要求相差甚远。为了克服这个障碍，她用长布头紧束胸围，并缠绕腰腹，勉强做到“形似”。每天十几个小时，身体就这样捆着，累出眼泪只得咬牙往肚子里咽。为了追求“神似”，离开练功房，李国华还得在休息时间里学习戏剧“花脸”和“武生”行当的台步……好在樊老师虽严厉，但很有耐心，还经常鼓励说“笨鸟先飞”，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就这样，九十天的摸爬滚打，酸甜苦辣，李国华在艺术天地里从零开始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终于顺利出师。
生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2006年11月，建湖县政府在某宾馆招待经贸洽谈会的来宾，中间穿插了小型文艺演出活动，承办演出单位请到了刚刚学成而归的李国华，让她的川剧变脸作为压轴节目来表演。说起那次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公开演出，李国华显得很激动：“那天在后台，我一直担心自己演‘砸锅’，腿不停哆嗦，手心湿漉漉的。丈夫不停地鼓励我，说技艺学成让观众认可才算成功。就在准备上台试演的时候，道具出现小小的失灵，让我信心大减，向丈夫发脾气说‘要上你上’。最后看丈夫气得涨红了脸呆在墙角边一言不发，我才又于心不忍硬着头皮上台，几乎是闭着眼一口气演完的。很顺利，结束后丈夫边拍手边流下了泪水。”
初次上台表演取得的成功，给了李国华很大的激励。建湖人说，在电视上看到神秘的川剧变脸让我们苏北妇女学会了，还真是个新鲜事。在后来的多次社区公益演出和商家庆典中，李国华不计报酬大胆亮相，使川剧变脸活计和当地淮剧一样，在水乡人的心目中扎下了根。
截止目前，李国华已经在江浙沪等地演出近百场次，每在演出间隙，包括明星大腕在内的同台演员们也对她非常赞赏，人们把对川剧变脸艺术的好奇融进了对她个人的敬佩之中。
台上实战加台下训练，使得李国华的专业技艺也不断走向成熟，所变的脸谱已经从当初的6层增加到了10层，这在国内同行的初学者中是少有的。经常有人从千百里外寻到李国华家里请求拜师学艺，还有人拿出上万元的酬薪请她加盟做商业演出，都遭到李国华谢绝。“在专业艺术表现力上我还要多花时间和精力去钻研，争取练到顶级的30层以上。演员很高兴听观众的掌声，只要大家爱看，我就尽量为他们多演，还要演好，演到老。因为变脸表演，自己的精神生活丰富了，还让更多的苏北老乡也知道了这门了不起的文化遗产，这是很划算的事情。”李国华说。
尽管平时的练习很苦很累，但是家里的大小事务，李国华可是一点儿都没撂下。在没有演出约的时候，李国华就是个纯粹的家庭主妇，家务事做得丝毫不含糊，照顾丈夫、伺候公婆依然是她每日生活的主旋律。
虽然在外人眼里，李国华已经成了明星，但她仍谦虚地说：“其实我也就是一普通人，只是喜欢这门艺术，略有小成而已。”
采访中，李国华还透露，他们一家三口都会变脸。儿子佳佳在校跟老师、师兄学习也可以上台小试身手；文化馆工作多年的丈夫也一直受母子的熏陶，潜心揣摩，偶尔上台露两手。2008年春节期间，他们将筹划一场全家三口人的同台变脸表演。(李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