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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圆明园的几次重修动议:同治将谏阻大臣尽数革职(3)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北京日报》  作者:Jina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遗址公园

  争论中,支持复建圆明园的一派已经开始论证修复圆明园的可行性和实施步骤。

  在1983年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整修派”甚至开始估算整修所需经费和工期:整修经费为1.6亿元,工程如不间断,则工期预计10年。

  这个估算是否科学,并没有得到验证。不过,研究和论证的过程却把那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圆明园越来越清晰地勾勒出来。

  有清一朝,自康熙以后数代帝王历经150年的营造,方才造就出一座万园之园。园中平地叠山理水,精制园林建筑,广植树木花卉,收纳中国风景名胜之俊美,又中西合璧,集当时古今中外造园艺术之大成,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为之铺陈装点,道不尽的金碧辉煌、万千气象。一朝被毁,所有的瑰丽荣耀尽皆付之烟尘。残存于世的,除了废墟,就是绘画作品中的片段。

  中国圆明园学会从成立之日起,就开始对圆明园资料的全面整理和收集。时任圆明园管理处党委副书记的张恩荫,则带着几个工作人员,跑遍了北京的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他们寻找的目标是满清皇家的御用建筑师——样式雷家族。

  从康熙年间圆明园始建,直到同治年间试图重修,几代样式雷传人都是主设计师。在具体施工前,样式雷要先设计地盘样,也就是建筑草图,上面有亭台楼阁、庭院山石等建筑图例,也有桥梁、流水的布局走向。地盘样得到皇帝认可后,还要制作出烫样来。

  所谓烫样,也就是缩微模型,在当时主要用纸板、秫秸、油蜡、木料等加工制作而成,因为有一道熨烫工序,故称烫样。而今,样式雷的烫样工艺已经失传,留存下来的圆明园“万方安和”等少量烫样,仍能让人惊叹其手艺精巧。

  历经几年的查找,张恩荫等人终于找到了2000余张样式雷亲绘的草图和极少的几个烫样,几乎涉及了圆明园所有的建筑和山水。其中尤以同治年间为重修圆明园而作的为多。“不少建筑的草图上还标着小字‘现存’,可见圆明园被焚之后还曾有很多建筑幸免于难。”张恩荫说。

  有样式雷的草图和烫样,再比照着不同时期留存下来的绘画作品、文字资料,万园之园的风貌渐渐清晰。

  张恩荫说,清代建筑规制严格,从现存的一个梁柱的直径,几乎就能推测出整个建筑的构造。再加上建筑外形的描绘,山形水系的走向,可以说,复建圆明园在技术上是可行的。真正的问题是一个难有定论的价值判断:应该,还是不应该?

  1983年,国务院批复《北京城市建设总体规划方案》,第一次明确了要将圆明园建成遗址公园。

  按照这一定位,1984年,福海开挖,并于次年恢复了景观。此后,绮春园水域、西洋楼遗址、绮春园大宫门、二宫门得到整修,周围山形水系逐渐恢复,真正复原的只有西洋楼黄花阵、福海蓬岛瑶台等极少量的建筑,绝大多数遗址仍以废墟的状态保留着。

  1988年1月,圆明园被划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同年,圆明园遗址公园初具规模,正式向社会售票开放。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整修也不断招致争议。今人的建造和整修技术已非当年建造圆明园的工匠们能比,但工程真的开展起来,今人不得不慨叹当年工匠们的建筑手法、艺术造诣超乎想象。现代人理念中“原址原貌”复原的建筑还是多少背离了原貌。

  比如复建出的黄花阵景区。

  黄花阵是一处欧式迷宫,中间有一座圆亭,在乾隆朝《西洋楼铜版画》中标名“花园”。

  1989年,圆明园复建出了黄花阵全部阵墙和欧式圆亭。亭子全部用石材雕拼而成,不施寸木砖瓦,看上去和《西洋楼铜版画》中的景致并无二致。

  但是2008年,圆明园学会从美国杜克大学获得了一批拍摄于圆明园被焚后不久的照片,其中之一即是黄花阵。它在大火中幸免于难。而令中国的专家学者心绪复杂的是,这张照片中的黄花阵和复原的黄花阵判若两处。

  从照片中可以清晰看出,黄花阵中的西洋亭是一座汉白玉底座、木结构廊柱、琉璃顶的圆亭,虽然借鉴了西洋建筑特色,但更有中国建筑的神韵。而复建出的“西洋亭”,不但用错了材料,看上去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欧式亭阁。
“废墟派”与“整修派”

  上世纪90年代,圆明园内的商业设施一度大为发展,福海中跑着摩托艇,西洋楼前抬花轿,大片遗址中办起了动物园、射击场……形形色色的时代产物云集圆明园,触怒了很多人的神经。群议蜂起。

  1995年10月27日,社科院外文研究所研究员叶廷芳在《人民日报》上撰文《美是不可重复的——圆明园遗址前的叹息》,直斥圆明园“修复”工程“目光短浅”“急功近利”。

  “他们连听一听社会声音的耐心都没有就贸然开始了圆明园的‘修复’工程,果然,仅仅几年工夫,圆明园内帆船点点,绿树丛丛,歌声笑语,鼓乐喧天,甚至在‘西洋楼’前抬起了‘花轿’,把象征国耻的重要文物变成了生财不息的摇钱树!”

  “动不动就在文物的废墟上大兴土木,搞了为数不少的不伦不类的假古董,既掩盖、破坏了许多废墟本身的美,又阻止人们借废墟发思古之幽情,性怀古之审美想象。这种行为,名为弘扬,实则摧残。”

  随后,叶廷芳又在《光明日报》撰文《废墟也是一种美》,从美学层面对自己的观点进行理论阐述,“废墟派”的命名应运而生,核心主张即圆明园遗址应该保留废墟原状。

  与上一个十年争论中的“反对派”一样,“废墟派”反对整修,但理由不再局限于财力,而上升到文化学以及美学层面。

  与“废墟派”对立的则是“整修派”。

  其实即使是在“整修派”内部,想要全部重建圆明园的也只占极少数,而大多数人还是主张部分整修,已经成为圆明园名片的著名的西洋楼等遗址废墟则应该保存。事实上,在“整修派”内部,关于到底该修复多少的争论也一直在进行着。但这并不影响他们面对“废墟派”时的相同观点,那就是至少要复原圆明园中的山形水系和植物配置。

  最激烈的争论在“废墟派”代表之一从维熙与“整修派”代表王道成之间展开,修与不修圆明园被上升到是“雪洗国耻”还是“难割辫子,精神残缺”的高度。同一个国外废墟遗址,既可以是正方论据也可以是反方论据,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发表文章的题目直点对方之名,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连文章题目都成了《对×××先生答复的答复》这样的绕口令。

  “整修派”和“废墟派”的争论从上世纪90年代一直延续至今,矛盾激烈时势如水火。两派的代表人物,分别是汪之力和叶廷芳,一个是70多岁的学者,一个是年近百岁的元老,双方互不相让。

  其间,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编制的《圆明园遗址公园规划方案》于2000年经市政府办公会议通过,国家文物局也回函同意。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规划也是各方观点争论出的结果——既适度整修,又不盲目行事。《规划》重申了圆明园遗址公园的保护原则,批判商业游乐化倾向,决定恢复全园的山形水系及植物配置,保持大部分遗址被毁面貌,必要的建筑物恢复限定在1/10以内。
心结难解

  2007年,港澳知名人士何鸿燊以6910万港币的天价购得圆明园马首铜雕,刷新清代雕刻文物拍卖价格的纪录。

  不久,何鸿燊把马首和此前以600多万港币买回的铜猪首一同捐给保利博物馆。而保利博物馆中已经收藏的猴首、牛首和虎首则是在2000年从香港拍回,总计花了近3000万港币。

  在圆明园数以百万计的流失文物中,12只生肖兽首的艺术价值并不突出。但它们一旦被贴上“圆明园流失文物”、“回归”、“爱国”的标签,原本默默无闻的装饰物,迅速升级为国宝。

  国家文物局专家组组长罗哲文这样评价12兽首拍卖:“它们的价值不是经济和艺术价值,而是政治价值,因为这是侵略者的罪证。将当年以强盗行径劫掠的中国文物用天价拍卖,无异于敲诈,既可鄙,也可耻!”

  但这并不妨碍国外的文物商一次次成功地利用圆明园,绑架国人的爱国热情,撩拨起民族情绪,从而攫取巨大的商业利益。

  2009年,圆明园兽首拍卖再次上演,鼠首和兔首的落槌价超过2亿元人民币。只是这一次,最后竞得的中国买家其实是故意搅局,竞拍成功却拒绝付款,兽首拍卖以闹剧收场。

  一石激起千层浪,反对者认为其“毫无信誉,有辱国格”,也有支持者大赞这是“爱国义举”。

  有关圆明园的争论似乎总是达不成一致。

  150年前的那把熊熊大火,焚毁了“任何笔触都描述不出其华美瑰丽”的“万园之园”,却把“圆明园”的创伤定格成一个恒久的象征,它静静看着时光流转,看着脚下这片国土所发生的变化。矗立在京西北的断壁残垣,已烙印进了中国人的精神血脉。

  倏忽间已是一个半世纪,沧海桑田,换了人间。这个心结,却始终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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