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人生五术 » 人际社交 » 访谈大观园 » 正文

明品生活网:翟永明:我被迫经受各种考验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早报  作者:秋痕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她是中国最重要的女诗人。当汶川地震发生后,她悲伤地说:“和灾难相比,其他的一切都变得多么无力。” 
  1984年,翟永明写下了“女人”组诗,在长诗的序言《黑夜的意识》中,她以一种宣言式的方式向世人宣告女性作为一个主体的存在:“作为人类的一半,女性从诞生起就面对着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对这世界最初的一瞥必然带着自己的情绪和直觉……她是否竭尽全力地投射生命去创造一个黑夜?并在危机中把世界变形为一颗巨大的灵魂?” 
  这黑夜的意识在当时不胫而走,立即成为翟永明的一个身份的标签。 
  2007年,翟永明应电影导演贾樟柯之邀,为其新片《二十四城记》创作剧本,这是她第一部剧本。 
  早报特约撰稿 河西 
  女性最擅长的就是直觉 
  早报:您说写《女人》的时候,即1983-1984年,是您“最不快乐、最压抑的时期”,是为什么? 
  翟永明:我觉得可能是比较综合的因素吧,整个从1982、1983、1984年这几年里,我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太好,始终处于一种比较压抑的状态。这是多方面的因素:一是跟单位物理研究所有一种很紧张的对抗的关系,由于跟单位的这种紧张的关系,也导致我跟我家庭产生非常紧张对立的关系。因为我的家庭比较正统,父母的观点跟我们单位领导的观点是很接近的,觉得我写什么诗,发什么稿,完全是不务正业。他们希望我在专业上能够有所发展,如果不能有所发展,至少我应该在单位上是一个好好工作的人。我的天性所致(大部分写作的人天性当中都有比较散漫和随意的一面),这一点可能也导致我跟单位、家庭有很大的冲突。我觉得特别受束缚。 
  我写那组诗可能是比较集中在我不太好的时段:我母亲病重,我当时连晚上都住在医院里面。各种各样的纠纷在那段时间纠缠着我,让我处于一种比较消极的状态。 
  早报:不论是像《女人》这些更富青春期气息的作品,还是在《静安庄》、《编织和行为之歌》、《咖啡馆之歌》等作品中,您的写作都显示出一种女性少有的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于一种直觉? 
  翟永明:女性的力量一定来自对自身能力的把握,对自身能力的把握则来自对女性自身能量的认识和评估。女性最擅长的就是直觉。 
  早报: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女性身份的?有没有刻意地用诗歌来彰显一种女权的立场? 
  翟永明:我想是因为我工作和写作之后,在一个大的社会环境中,当我想要追求一种自由的工作和生活状态时,发现作为一个女人,这个社会有太多的无形的东西在局限和控制着你,尤其是关于感情、婚姻、女人的职责这些传统的东西,让我感觉到:作为一个女性,很多东西在这个社会当中,仍处于不自由和封闭的形态。所以就更多地关注性别给我带来的一些感受。在大的时代背景下,考虑的问题也会比较大一点。比如说你就会考虑女人在那么多年的历史的状态下,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我们进步了多少?跟以前比较起来,有哪一些是完全没有进步、还是属于受到性别歧视的状态?在我的工作经验里面,还是感觉到有很多性别的差异带来的歧视在里面。 
  我也不会刻意地去回避它。 
  我的写作已经跟现实有很大的关系 
  早报:1990年代以来,诗歌界变化很大。您的诗歌也呈现出相当大的改变,主要是从1980年代那种比较恣肆的抒情,转向更为冷静的观察,这种变化是下意识造成的吗? 
  翟永明:首先是因为整个1980年代,我比较多的是从关注自己内心出发来写作,那样的写作到一定程度之后,我自己也觉得它慢慢对我形成一种写作上的束缚。不能让我发现更多的东西,或者说不能让我在诗歌上,尤其是在诗歌的写作风格上,能够更开阔。老是写这种东西,会感觉在复制自己一样的,写到最后会有点厌倦。 
  后来我去了美国,两年没写东西,回国一开始写诗,我一下子就觉得好多东西被打开了,有一种东西,好像是在你的身体里面醒过来了似的。那是一个非常自然的过程,我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写作了,它很自然地就转变了。当然,一直到我开白夜(酒吧)之后,又有一个新的改变。这与开了白夜有关,我跟现实发生了很多的接触,视野好像完全不同了。1990年代末以后,我的写作其实已经跟现实有很大的关系。 
  早报:从物理研究所辞职后,有没有在体制内工作过?是否也出现过经济上的困境? 
  翟永明:辞职后,我再也没有在体制内工作过,开酒吧也是为生活所迫。在上世纪80年代,不需要去为五斗米折腰。有一点点工资,我们可以生活得很好,也没有更多的欲望。但是到了上世纪90年代末,一切都发生变化了。 
  我应该感谢我世纪末的生活变化,我被迫要经受各种考验。它在时间上正好让我进入和承受了这些变化。首先,我没有放弃我的写作,直到现在我的写作状态还是跟以前的状态一样饱满。过去我在单位也要上班,也是在别的时间写作,现在差不多也这样。第二,通过开白夜(酒吧),我觉得我把生活问题解决了。其实那时我也在想,一个诗人想要保持一个比较理想的写作状态,最好先把生活解决了比较好。这样,他写作的时候可能就没有这么多的干扰,可以有比较好的精神状态来写作。如果不把自己的生活安顿好,你就连最基本的尊严都失去了。因为过去的那种舒适的农业社会的理想状态已经没有了,你必须进入一个商业社会,否则,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太尴尬的状况里面,等着别人来给你安排生活,基本上就丧失尊严了。很多的诗人最终被迫还是要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现在还觉得当时的想法是对的。有一个收入来源,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更好地写作。另外,选择开白夜也不完全是为了商业,要是为了商业,我就彻底去做别的事情、做生意去了。我开酒吧为了想要有一个比较自由的时间,白天可以写作,晚上去一下酒吧。刚开始我想得没有那么明确,后来我发现在酒吧里面也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所以,我做了很多的活动,我觉得这跟写作是不一样的,但是它对我的写作也是有帮助的。 
  文人有时真的无行 
  早报:“白夜”酒吧是不是也会有诗歌朗诵? 
  翟永明:“白夜”酒吧是1998年开的,现在我正在准备新的地点,在成都的老街窄巷子,新开一个面积大一点的白夜,可以更方便搞一些活动。有过很多的艺术活动,影会,签名售书,诗歌的朗诵,小型展览等。 
  早报:顾彬跟我说,有一次您想举办一次国际诗歌节,结果被破坏,有些人还在用“冷战思维”来看待诗人,这很可悲,这种事件是否很多? 
  翟永明:有很多,许多活动都受到警告。最可悲的是有些人出于个人的怨恨或其他原因,还悄悄举报白夜的动态。当然这些人都是写作圈内的人,不然不会知道内部消息。文人有时真的无行。 
  早报:现代汉语是一种中西杂糅的语言,您觉得现代汉诗的本土化是否可能?有没有必要去刻意追求这种本土化?对于陈东东、柏桦在这方面的尝试您觉得失败大于成绩还是成绩大于失败? 
  翟永明:现代汉语的历史那么短,现在谈成功与否为时太早。但现代汉语是需要不断丰富和改进的。本土化这个说法不精确,现代汉语寻找自己的独特声音,诗人是最为敏感和关注的。也应该有所贡献。 
  早报:怎么会去写《二十四城记》的?这是不是您第一次写剧本?贾樟柯是否也参与了剧本的写作? 
  翟永明:贾樟柯是中国最具独立思考能力的导演。这个剧本有很大的成分是他的思考和写作。 
  早报:这是个怎么样的故事? 
  翟永明:这部电影是中国最具实验性的先锋电影,也是贾樟柯的巅峰之作。里面的故事都是真实的。而电影则在真实与虚构之间。 
  早报:贾樟柯私底下是个怎么样的人? 
  翟永明:他是一个综合素养极高的导演,一个极有创造性的艺术家。也是一个为人谦和,待人真诚的朋友。他对同龄同代的年轻导演的帮助,让我非常感动。





 
 


@1999-2020 六维空间网 新国学™ 明品生活™ >  六维空间网 新国学网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