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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三枪》:强行搞笑,硬作狂欢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北京日报  作者:秋痕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在影院看《三枪拍案惊奇》时,在电影开场前半段,面对那些强行搞笑的段落,观众们端坐着,没有一丝笑声,直到电影进入科恩兄弟《血迷宫》的剧情时,才开始偶尔弄出些声息来。也许因为之前就看过科恩兄弟《血迷宫》的缘故,我对于这个电影的混乱搭配感到惊讶。混搭据说是一个时尚,但是这里的混搭过于分裂。科恩的《血迷宫》在一种不动声色的黑色幽默中,对于人性和存在的荒诞有严肃而惊心动魄的揭示,而且是一层层地缓慢展开,给人以震撼之感。如今张艺谋把这个剧本买来,与小沈阳、赵本山、《武林外传》的无厘头奇怪地搭配在一起,如同把一场葬礼和一场婚礼安排在一块,让人在情绪上只觉得左冲右突,在生理和心理上都不好接受。 
  这个电影还是有一些张艺谋的特点:好看的画面,一些悦目的光线和颜色,以高速摄影拍摄一些刻意设计的动作也让人觉得目眩。但是有了这些又能怎样?从整体看,《三枪》已经不是一个常规化的电影,它的几段戏之间给观众的感受是互相游离的。开场后面馆中一群喜剧演员们买枪的那段戏是一段,中间谋杀是一段,而在故事结束后电影出字幕时忽然来的一段歌舞,又是另外一段。最后那段戏,死去的人忽然站起来疯狂地跳舞说唱,而那位捕头扮演者孙红雷则展示了他擅长的霹雳舞。演员有什么绝活就展示什么,漫无目的,全然不顾电影的整体性,这里的电影诉求已然成了一台晚会的诉求,只求你乐呵一番。张艺谋的这种电影态度是非常让人惊讶的。
  若搁在前些年,我们会说这个电影是后现代电影的标本。将来肯定会有学者来以学术语言证明这种电影做法的合理性,为这个肤浅的电影增添一番学术深度。不过在如今一切实验都被试过的时代,这样的解读已经不那么好玩了,也难以蒙住见多识广的观众了。结尾的那段歌舞无疑把电影的严肃性和固有观念全部给解构掉了,也把自己在处理手法上的某种不自洽掩盖掉了:你别拿电影批评对付我,我这里不是电影!在这些做法中,我看到的是一个陷入虚无主义里面的张艺谋。
  这种虚无感却是通过一种在电影形式表达上的自由感来呈现出来的。这种自由感当然是表面,背后是一种深刻的不自由。而那种虚无感里,有个核心却是惟一不虚无的,那就是商业考虑。奥运会之后,张艺谋的文化影响力达到了巅峰,他在这个时候做什么电影都是话题电影,人们都会蜂拥着奔赴电影院看他的新作,根本不需要大投资大宣传。影评人杜庆春说在《三枪》中,张艺谋表现得越来越像一个CEO,一个项目经理,拍电影如同做项目。真是一个聪明的比喻。
  在私下里,有些张艺谋的老同学会说,张艺谋身边的人都在骗他,告诉他说,你拍摄的这个东西是最棒的!因此让他丧失了艺术品位。但是我觉得,张艺谋也甘愿被“骗”。在极端的荣誉后,他已经有了一种为世界立法的魄力和能力,他的电影做法也体现了一种无畏感和权力感。或者这个电影可以同时被解读为张艺谋的一个行为艺术,他向那些对他抱有期待的观众们奸笑:“你别期待我什么,其实,这里哪里有什么正事!”
  网络上有一篇非常受欢迎的帖子,说“张艺谋都没正形了,您千万别太端庄……”认为大家都应该去领会张导演的不端庄感,或者说幽默感。这就是张艺谋在奥运会后以他的巨大的文化影响力辐射给大众的观点:不妨再虚无一点,别太正经了,笑一个!
  但是观众却笑不出来。于是在电影院或在影碟机前,观众和电影对峙着。搞笑成为了当下电影界最主要的任务,听说今年电影学院表演系的招生简章上也多了一个专业,叫作喜剧相声表演专业。大势所趋。而今年看的很多电影,都是这么强行扑上来,抓住你的衣领命令你:必须笑!比如《隋朝来客》,它的导演庄宇新本来拍摄过非常文艺的《爱情的牙齿》,难以想象他会拍摄那样不成功的搞笑片,虽然电影试图挟带一些现实关怀,但是片子中一个科学家自诩与爱因斯坦和牛顿是同学,以这样的段子搞笑,显得十分技穷。冯超的《皇家刺青》里面,把最近一年的各种网络词汇和文化现象都塞了进去,不过观众知道电影作者在卖笑,于是就打定主意把脸黑下去。当然我们知道搞笑导演们的难处,就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起来谈笑风生,其实处处显示着打秋风的矫情和不容易。到最后即使搞出了空洞的满堂笑声,作为观众的我们反倒觉得不自在。
  郝建教授多年前出过一本书叫《硬作狂欢》。以这个词语来应对这几年尤其是今年的电影现象,我越来越觉得妥帖。尤其一个“硬”字,传神地表达了创作者和接受者的心态。内心的幽默都是在一种相对宽松的精神氛围内产生的,是水到渠成、满而溢的,无法强行“搞”出来。 
    王小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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