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民服务是文艺永恒的使命
《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所提出的核心问题就是：我们的文艺是为什么人的？《讲话》从这个问题出发，回答和厘清了文艺一系列“原点”问题，奠定了社会主义文艺的根本原则、基本方针和发展方向。
今天，“为人民服务”始终是文艺工作须臾不可动摇的宗旨。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文艺工作者只有加强对这一宗旨的领会与理解，才能认清时代和人民赋予的神圣使命，有所承担，有所坚守。
“从《讲话》的发表开始，‘为人民服务’被提升到文艺宗旨的高度，这是极其重要的，也是前所未有的。”著名批评家、北京大学教授陈晓明在接受本报专访时，高度肯定了文艺为人民服务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同时，他还呼吁当下的文艺工作者，要回到人民大众中去，坚持为人民而写作，创作出真正能够感动人民、激励人民的作品。
文艺为最广大的人民大众服务，不仅因应了当时革命形势的发展和解放区的现实需要，同时也是文艺自身发展的需要，是广大先进知识分子的共同诉求
《讲话》提出：为什么人的问题是一个根本的问题，原则的问题。毛泽东认为，文艺应当为最广大的人民大众服务，继承中国和外国过去时代所遗留下来的丰富的文学艺术遗产和优良的文学艺术传统，其目的也仍然是为了人民大众。
文艺为最广大的人民大众服务，不仅因应了当时革命形势的发展和解放区的现实需要，同时也是文艺自身发展的需要，是广大先进知识分子的共同目标。陈晓明认为，作为一个理论和思想，“文艺为人民服务”这一论断是非常伟大的，它体现了现代知识分子对启蒙主义精神的追求。
“近代以来，为了扭转国家落后的局面，为了启蒙民智，先进知识分子试图推动文化的普及工作，使更多的民众接触文化、掌握文化。”陈晓明说，由于过去时代文化与经济资源的占有具有直接关联，因而，能够接受教育的人仍然属于极少数，大多数民众没有文化生活，甚至根本不识字。 “因此，许多知识分子自觉地担负起了大众文化的启蒙任务。从这一角度来说，‘文艺为人民服务’可以被看做是现代知识分子的普遍理想和诉求。 ”
以文学为例，文学大众化思想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末民初时期。一批先觉者，大力倡导文学大众化。陈晓明提到梁启超，他发起 “新小说”运动，主张文学体裁大众化、文学语言大众化、文学创作立场大众化以及文学传播手段大众化，目的就是使文学发挥出开启民智、塑造大众灵魂、以文救国的积极作用。“再比如，蔡元培在中国首倡 ‘美育’，并一生以此劝导国人，同样也是为了通过理性的美育思想来启蒙大众，唤起救亡。”一批又一批先进知识分子为此付出的各种努力，表明了文艺为最广大人民群众服务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在《讲话》发表之前，为广泛团结抗日力量而建立的全国性文艺团体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也曾提出“文章下乡，文章入伍”的口号，并组织作家战地访问团，多次访问慰劳各地战场。陈晓明认为，号召“文章下乡，文章入伍”，就是为了加强文艺深入与远播的力量，从而动员全体民众积极投入抗战。
“不过，先进知识分子所提出的一系列文艺大众化的口号，大多是泛泛而谈，并没有上升到宗旨的高度。到了1942年《讲话》发表，毛泽东非常明确地提出‘文艺要为最广大的人民大众服务’，将这样一种文艺诉求真正确立为文艺工作的宗旨，这是前所未有的，意义十分重大。 ”
“文艺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是开放的、与时俱进的……“人民”的概念已经不同于70年前的内容，需要加以科学的分析和认识……还要理性面对“人民”的文化需求
自《讲话》发表后，70年来，从邓小平同志的 《在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会上的祝辞》，到江泽民同志、胡锦涛同志在历届全国文代会、作代会上的讲话，党对文艺工作的论述始终贯穿着“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主导思想。这一主导思想深刻揭示了文艺事业与人民大众之间的内在关系，对社会主义文艺事业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引领和推动作用。
作为社会主义文艺事业发展的根本方向，“文艺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是开放的、与时俱进的。陈晓明说，有些人在研究毛泽东文艺思想的时候，把“文艺为人民服务”过度政治化，把它与文艺自身的规律割裂开来，这样的解读方法过于片面，是错误的。他认为，“文艺为人民服务”是建立在现代知识分子文化诉求的基础上的，而不是强制性的，“我们应当正确分析、理性认识这一理论的精神实质。 ”
《讲话》认为，文艺要为最广大的人民大众服务，要首先满足多数人的需求。对此，陈晓明认为，站在今天的角度来看，文艺同样要为最广大的人民大众服务。他说：“文艺本质上就是一种为了使更多的人参与、接受和理解的文化表现形式，不是隶属于一小部分人的。 ”
不过，他提醒说，随着时代的发展，“人民”的概念已经不同于70年前的内容，需要加以科学的分析和认识。 “历史上，我们曾经把‘人民’限定在一个比较狭隘的范畴内，对于这种错误的观念需要进行反思。改革开放后，错误观念得到扭转，我们对‘人民’的理解也越来越理性，‘文艺为人民服务’逐渐成为一种自然而然的观念。 ”
同时，还要理性面对“人民”的文化需求，“他们的需求是复杂的、多样的，只有科学分析，才能作出正确的理解和判断。比如，有的人喜欢通俗的作品，喜欢下里巴人的文艺，他们的需求应该得到满足，但是，不能因此就要求所有的文艺工作者都去创作这类作品。同样，也有人喜欢高雅的作品，喜欢阳春白雪的文艺，排斥娱乐化，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有人不喜欢就去禁止创作通俗的作品。”陈晓明强调，社会在不断发展，文艺越来越充满活力，人民的精神生活也越来越丰富，应当允许多样的文艺表达的存在，这样才能真正适应不同层面受众的文化需求。
同时，他还提出，今天，人民的主动性也是前所未有的，因此，人民与文艺工作者之间存在一种“博弈”的过程，他们彼此影响，彼此促进，相互提升。
文艺从来不能离开广大人民而存在……随着文艺市场的形成和发展，只有那些为人民而创作的作品才能赢得受众……受众就是最广大的人民大众，他们是检验文艺是否具有生命力的标准
从古今中外文艺发展史来看，文艺从来不能离开广大人民而存在，文艺的繁荣也离不开广大人民的参与和认可。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国文艺的发展速度日益加快，作品数量不断增加，但是，其质量和水平仍然与人民大众的实际需求存在着一定的距离，一些文艺作品和文艺现象更是成为舆论抨击的对象。
种种病症的出现，究其根源正是在于文艺创作脱离了人民、脱离了大众，一些文艺工作者遗忘或者忽视了“文艺为人民服务”这一根本原则，因此，才被人民所冷淡，甚至抛弃。
陈晓明提出，随着文艺市场的形成和发展，只有那些真正为人民而创作的作品才能赢得受众，经受住市场的考验，从而留存下来。 “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也是全媒体时代，无论是通过传统渠道，还是通过新媒体渠道，一切文艺作品都需要面对受众。受众会对它作出评价，市场会对它作出评价。对于文艺作品来说，受众就是上帝，他们不接受，文艺就无法生存。受众是谁，就是最广大的人民大众，因此，今天的人民大众就是检验文艺是否具有生命力的标准。 ”因此，陈晓明认为，无论什么时候，《讲话》发表70年后，“文艺为人民服务”这一重要思想都发挥着有效性，“甚至可以说，它是一个永久有效的观点。 ”
文艺有必要对基层民众作出更多的关注……无论时代如何发展，文艺都应当延续启蒙、教化的功能……文艺工作者应当回到人民大众当中去，为他们而写作，真正创作出能够感动他们、激励他们的作品
“我们也要看到，‘人民’的含义更多地指向那些基层的，文化生活比较贫乏的，获得文化给养比较困难的民众。 ”陈晓明提醒说，文艺有必要对基层民众作出更多的关注。
对此，他建议说：“一方面，文艺工作者要努力创作出被基层民众所接受和认可的作品；另一方面，政府、团体以及有关机构也要不断将文化输送到他们的手上，让他们也能够享受到文艺作品所带来的精神生活。 ”
“而要创作出令基层民众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需要文艺工作者以不同的方式深入到他们当中去。 ”陈晓明认为，今天许多成名的作家、艺术家的生存状态已经距离基层民众越来越远了，必须承认他们之间存在着较大的距离。 “我很欣赏电影导演贾樟柯，他本人就来自偏远地区，他的作品很喜欢讲述基层民众的生活。不过，像他这样的艺术家，现在越来越少了。 ”
陈晓明强调，无论时代如何发展，文艺都应当延续启蒙、教化的功能，因此，关注那些缺乏文化生活的基层民众，为了满足并提升他们的文化生活水平而努力创作，是文艺工作者不可推卸的责任。
“就拿作家来说，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是青年时代便已经成名的，当年，他们在比较艰苦的环境中深刻描画出了青年一代的生存状态。但是，现在的他们，功成名就了，却距离人民群众的实际生活越来越远。 ”
陈晓明呼吁说：“我希望文艺工作者们回到人民大众当中去，为他们而写作，真正创作出能够感动他们、激励他们的作品。 ”
记者／王 研
陈晓明
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著有 《无边的挑战》、《表意的焦虑——历史祛魅与当代文学变革》、《中国当代文学主潮》、《德里达的底线——解构的要义与新人文学的到来》、《不死的“纯文学”》、《审美的激变》等专著。曾获“华语传媒文学大奖”年度评论家奖，鲁迅文学奖理论评论奖等。
■下期导读
在确立“为人民服务”的前提下，“如何为人民服务”就成为重要的问题。下期专访将围绕“遵循‘三贴近’，坚持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这一重要论断展开讨论。
■视点
历次文代会速览
文代会即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后改称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代表大会，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共召开过九次文代会。下面简要概述，以便读者了解。
第一次文代会——1949年7月2日至19日，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北平(今北京)召开。毛泽东到会讲话。这次大会根据以《讲话》为代表的毛泽东文艺思想体系确定了文学艺术的总方针，为新中国的文艺事业指明了方向和道路。
第二次文代会——1953年9月23日至10月6日在北京召开。会上，将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更名为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代表大会。此次文代会明确了社会主义改造时期文艺的基本任务，确定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为文艺创作和文艺批评的准则。
第三次文代会——1960年7月22日至8月13日召开。大会对“左”的倾向没有引起警惕和进行抵制，为上世纪60年代中国的批判运动留下了隐患。
第四次文代会——1979年10月30日至11月16日召开。邓小平向大会致祝辞。《祝辞》是社会主义新时期发展文艺的纲领性文献，确立了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根本方向，是文艺新时期的开始。
第五次文代会——1988年11月8日至12日召开。大会号召全国文艺工作者努力提高文艺创作和表演艺术的思想、艺术质量，不断满足和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需要。
第六次文代会——1996年12月16日至20日召开。江泽民发表重要讲话。他要求文艺工作者在人民的历史创造中进行艺术的创造，给人民以信心和向上的力量，实现以优秀作品鼓舞人的任务。
第七次文代会——2001年12月18日至22日召开。江泽民发表重要讲话。他向广大文艺工作者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先进文化这一光荣任务。这次大会是在全党全国人民认真学习“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时候召开的。
第八次文代会——2006年11月10日至14日召开。胡锦涛发表重要讲话。他深刻阐述了社会主义文化事业发展的客观规律和重大意义，明确了现阶段文艺工作的主题和任务，发出了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实现中华文化伟大复兴的号召。
第九次文代会——2011年11月22日至25日召开。这次大会是在全党全国人民学习贯彻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精神的时刻召开的。胡锦涛在此次文代会上的讲话是繁荣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艺的纲领性文献。
■报网互动 刁问妙答
★网友“打死我也要说”问：现在文艺院团演出都在极力追求高票房、高回报，有的不惜靠大打色情、恐怖、暴力的“擦边球”来吸引观众，这哪里是为人民服务？分明是在为自己服务，为“人民币”服务嘛！
这些现象的存在，恰恰说明了我们今天纪念《讲话》、学习《讲话》、贯彻《讲话》的意义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文艺讲“笑”果、求效益无可厚非，但一定要社会效益在先，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相统一才行！——网友“冰城之春”
文艺作品应该接受市场的检验，作者们不能再陶醉在自己营造的氛围里了。但这绝不代表着为“人民币”创作，有责任感的文艺工作者都知道应该怎么做。——网友“中国心”
色情、恐怖、暴力和宫廷权术只是一小撮人的癖好，并不是人民大众之所爱，这个你懂的。当然，我们还得让所有的文艺人都懂，免得不断制造垃圾毒害了祖国的花朵们。 ——网友“红梅”
★网友“很傻很天真”问：近些年来，我国许多电影导演都热衷于到国外拿大奖，因为这样既能出名又会有票房保障。请问，这样做到底是在为中国人民服务，还是在为外国人民服务？
这纯属于商业包装炒作，不可上纲上线！ ——网友“刀疤”
中国的奖项没人缘，到外国去比划比划说明还有理想。再说，老外的奖项也不是好得的。文艺发展的初级阶段，电影大胆走出去，让老外帮我们提高提高，回头再为国人服务岂不更好！ ——网友“zhongxq368”
不光是电影，其他文艺形式也有类似情况。解决的关键在于建立有效管用的文艺创作引导机制，引导导演、“大腕”们玩命地创作主旋律作品，拍摄史诗大片，讴歌时代精神，争先恐后地拿人民心中的大奖。——网友“草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