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近日拿出了“中国文化符号调查报告”这一“阶段性成果”,说是在270项候选中国文化符号中,他们调查出了最具代表性的10项,分别是:汉语(汉字)、孔子、书法、长城、五星红旗、中医、毛泽东、故宫、邓小平、兵马俑。此项调查虽然历时近半年之久,但百密必有一疏,还是留下了软肋:只是在全国大学生中进行。姑且不论在“全国18个省、市、自治区的24所高校中发放”的近2000份问卷有多大的代表性———须知与2010年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计划总数即达657万名相比,这个问卷数字也实在太微乎其微了；即便有,这些文化符号也只是大学生眼中的。识者已然指出,产业工人、城市中产阶层还有他们的文化观,请注意调查对象的局限。
确乎如是。不过,笔者还想发问的一个问题是,孔子、长城以及毛泽东、邓小平等作为文化符号,用得着当下一个貌似谨严的课题项目承认才成为吗?无须吧。不仅无须,我甚至认为纯粹多此一举。实际上,他们自己的调查已经间接证实了这一点,亦即所谓“当代文化符号的被认可度普遍落后于传统文化符号”。为什么?在我看来这是非常正常的,未必是大学生们“对当代文化符号和文学艺术符号则未加足够的重视”,而是传统的那些历经大浪淘沙,早已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尽管今人揪住历史的若干皮毛细节或大肆贬损或叫嚷“平反”,然而在现实面前充其量只赢得一时的眼球注意而已,无济于事；而现代的,除了毛泽东、邓小平这种“鹤立鸡群”的,别的还很难得到统一,红极一时未必就可以成为文化符号,苟如此,文革时的小靳庄诗歌也可以端坐一把交椅了。
那些不能成为“十大”文化符号的,不会因为一个不能代表什么的调查当选而得到认可；同理,那些本该在列而没有当选的,也丝毫不损害其继续成为文化符号的价值。我说这种调查多此一举,道理就在这里。早几年不知哪里搞的一个世界“新七大奇迹”评选也可拎来作为旁证。长城的投票排名因为一度跌出了前七名之外,我们的人很着急,中国长城学会和八达岭管委会便呼吁大家投票,结果人多力量大,长城的排名一下子就上去了,最后还拔得了头筹。但已然戴着“世界物质文化遗产”桂冠的长城,需要这顶廉价的帽子来证明自己吗?有意思的是,此番文化符号调查又是受了外来消息的刺激。不知哪里传来的消息说,美国《新闻周刊》根据美、加、英等国家的网民投票,评出了12大文化国家以及各自代表国家文化的20大符号。我们的专家看了中国的那些,“觉得结果很奇怪,亦不足信”,虽然咨询《新闻周刊》的结果是人家否认做过这样一个网络调查———又是来路不明,但还是勾起了我们专家的兴趣,于是这一拳打空的较劲产物,意义依旧非凡,“透视以大学生为代表的未来中国文化建设中坚力量对中国文化符号的认知,可以得到很多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方面的启示”。假以时日,愿得启示之详。
最后想说,国人评选什么时实在割舍不去的“八大××”、“十大××”情结。那么多根本无法分出高下的文化符号,不分青红皂白地先划个小圈子,结果不是被人指摘丢了这个,就是漏了那个,何苦又何必呢?前人创造“削足适履”这一成语,何其精辟!忽然又产生个疑问,这种“×大”情结将来会不会跻身中国的文化符号?
潮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