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莫言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甫出，有两大出版社即表示，会考虑在语文课本中增加莫言的作品和有关诺贝尔文学奖的相关介绍。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在语文课本中的“版图”也有望随之扩大。但是，来自人民教育出版社和语文出版社中学语文教研室(组)的专家却担心，对中学生而言，接受和学习莫言先生的魔幻现实主义文风可能存在难度。
放在20年前，专家们有这种担心可以理解；但在今天，这样的忧虑着实有些杞人忧天。纵观语文教材历年来的发展轨迹，以及自己读书、教书的经历，我想说：既然语文教材可以选金庸、马尔克斯、卡夫卡的作品，为何不能选莫言的作品呢？不是大人担心学生读不懂莫言，而是大人们读不懂孩子们的心。
语文教育的社会忧虑心理一直是滞后于孩子的行动的。在我刚上高中的时候(1993年)，语文课本里的课文基本还是老几样儿。现在想来，当时的语文老师能在李健吾的《雨中登泰山》中给我们挖掘出那么多的诗情画意是多么不容易。那时，不用说武侠小说，很多的课外读物都属于禁忌。以至于我上了大学，对莫言的《丰乳肥臀》都有些脸红心跳。到1998年我工作的时候，虽然高中语文课本在内容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我的学生们在阅读面上已经大大地拓宽了。2000年以后，我们几个语文教师开始尝试给孩子们上阅读课，从学校图书室找一些老的《新华文摘》、从市场上买一些过期的期刊给学生们读。其实我明白得很，这些东西，你不给学生们看，他们也能从各种途径找到。到了2004年前后，形势大变，金庸的《天龙八部》节选进入人教版的“课外读本”中。当时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我知道绝大多数学生早就在课余时间读过这些武侠小说了。后来，语文课本更加丰富，连卡夫卡的《变形记》、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都节选了。那些选文如果放在20年前，绝对不可想象。
如今，我11岁的儿子已经对《异形》系列不以为然，认为那恐怖效果不值一提，而我却是20岁时才看到这部作品。这就是差距！想想莫言的作品，我们且不说他早期的比较“纯净”的小说，单说那些带有强烈魔幻现实主义文风的作品，它们在费解程度和魔幻风格上远不如卡夫卡的《变形记》和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连师父的《百年孤独》都能够入选课本，学生辈的莫言反而受质疑。这不仅仅是低估了学生的智商，更是自己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其实，今天学生的见识、理解能力和思考能力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如果依然用落后的思维方式和教学思想去约束他们，那只能适得其反。
(姜伯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