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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叶嘉莹:赋予诗词感发生命的力量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作者:秋痕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2007年9月7日傍晚,83岁的叶嘉莹先生乘坐CA992次航班从温哥华飞抵北京首都机场。经过10多个小时的长途旅行,她虽然略显疲惫,但风采依然。 
  当晚她便抵达南开大学的寓所,一边倒时差,一边忙于处理各类事务。10日教师节,她一大早起来应邀去演讲,晚上回来又要同门师生聚会。一个学生早到了一些,见叶先生正在剥一个橙子,可是橙子还没来得及送到嘴里,就一连接了三个电话,学生说她可真是“一饭三吐哺”。叶先生笑:“我怎么能比周公呀?”
  学生们济济一堂,先是新老学生自我介绍,然后叶先生为大家上课,讲诗词的吟诵,讲关于词学研究一个新的课题。她每周都要给学生上两三次课,还要指导学生们写论文,外出的讲课更是应接不暇,9月底赴广东和台湾讲学。
  那天,大家又一起看她在北美活动的录像,直到深夜。
  难忘诗骚屈杜魂
  叶先生在自己的诗中写道:“书生报国成何计,难忘诗骚屈杜魂。”《诗经》、《离骚》,屈原、杜甫,中国诗歌一脉相传,伟大的诗人担荷着人类的苦难。
  叶先生说:“我只是一个爱好诗词的人。我终生热爱诗词虽至老而此心不改。”她倾毕生心血致力于传统诗词的创作、研究和传播,博古通今,学贯中西。通过她的讲授,展示出诗词意境的深邃高远和璀璨光华。她美好的修养,精深的功力,飞扬的灵感,具有一种真正的大家风范。
  她秉承家学渊源,17岁考入辅仁大学国文系,得遇古典文学名师顾随顾羡季先生,并深得顾先生的赏识,师生间时有唱和。她在学习期间认真记下好几大本笔记,几十年数经辗转,一直不离不弃,而且经常重读,创新描写已经日益模糊的字迹。多年后根据这些笔记整理出书,留下了一代名师谈诗的宝贵资料,字里行间甚至保留了先生讲课时的神韵。
  1974年,叶先生已是半百之年,她利用本应休息或者自己进行创研的假期,多次回国探亲、讲学。“如果眼见着一种宝贵的文化传统日渐消亡,作为一个深知其价值和意义的人,难免会有一种难言之痛。”叶先生心怀这痛苦,担万任于双肩,脚踏实地地做着传承与开拓的工作。
  1996年,叶先生在南开大学倡建了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已有莘莘学子投奔叶先生门下,为古典诗词的传承尽发一分光和热。叶先生说:“我现在所关怀的并不是我个人的诗词道路,更不是我在这条道路上有什么成功与获得,我所关怀的乃是后起的年轻人如何在这条道路上更开拓出一片高远广阔的天地。”
  2006年12月2日,在南开大学西南村叶先生的寓所内,她与于丹这两个醉心于古典文化传播的女性进行了一次难得的对话。谈对古典文化的热爱,谈对人生的感悟。 
  叶先生说:“我平生最受用的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本书,就是《论语》。”
  于丹说:“我上大学时,听过您的课,记忆犹新。当时听课,我们的感觉就是,您让诗词活起来了,您活在诗词里,诗词也活在您自己的生活里面。”
  无论是叶嘉莹讲诗词,还是于丹讲《论语》,她们都是用自己的人生体会和生命感受来讲。于丹这样说:“我现在虽然讲的是《论语》,但是我总是能想起您讲诗词时的那种感悟,人整个浸润其中,使整首诗词活色生香,一种场被还原了,人整个儿可以进去。” 
  北斗京华有梦思
  “我是出生在北京的,是少数民族,不是汉族,是蒙古裔的满族,是满族叶赫纳拉。”
  叶赫氏这个部落本来属于蒙古族,但是被努尔哈赤打败了,也就归入满族。叶赫家族有清一代出了两个大名人,一个是叶赫纳拉家族的被称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的词人纳兰容若(纳兰成德、性德),另一个是统治中国48年之久的慈禧太后叶赫纳拉。叶先生自称在血脉上与纳兰性德那一支更近一些。
  叶先生家在北平的院落是她做过“佐领”的曾祖父买下的,是清道光年间的一所大四合院。已故著名学者邓云乡先生曾经写过一篇文章,特意描述了这个浸润着中华古老文化氛围的大四合院,他说“这是一所标准的大四合院……格局很好,十分有规模。”因为邓老先生的母亲常常生病,而叶先生的伯父是中医,所以有机会去这院落,“一进院子就感到的那种宁静、安详、闲适的气氛,到现在我一闭眼仍可浮现在眼前”。只是去过几次,年岁很小,跟着母亲去看病的邓先生,居然在经过了50多年以后一闭眼这院子的气氛就在他的眼前,可见这种“特殊的京华风俗的感受”会给人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
  多年海外漂泊,叶先生对故乡有着深厚的感情,她爱她察院胡同的旧家,爱她曾经就读的辅仁大学,爱她的故乡北京,爱自己魂牵梦萦的故国。
  叶先生这样说:“无论是在台北,还是在北美,我都开了讲杜甫诗的专门课程。我写过一本书,《杜甫秋兴八首集说》,因为我对于杜甫的《秋兴》有特别的感情,有特别的感受。‘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每当我在海外讲的时候真是常常不知不觉就会热泪盈眶。我自己也写过一首诗,有两句,‘天涯常感少陵诗,北斗京华有梦思’,讲我对故乡的相思。”
  一世多艰,寸心如水
  叶先生1924年生于北京,13岁逢“七七事变”,国难当头。17岁遭遇丧母之痛,孤苦无依。她24岁结婚,随着先生的工作调动到了台湾,随后生下第一个女儿。刚到台湾不久,遭遇国民党的白色恐怖,丈夫被抓,进了监狱。
  1950年的夏天,她自己又跟好几位同事一起被抓了进去,罪名“莫须有”,带着她怀中吃奶的女儿。“我们从故乡远到台湾去,无家无业,有工作就有宿舍,就有薪水,就可以维持生活。一旦被抓,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没有涉及实质的政治问题,叶先生很快就被放了出来,却已经无家可归。当时正在暑假期间,一时也难以找到工作。她只能带着怀中的女儿投奔到丈夫的一个亲戚家。寄人篱下已是无奈,而这位亲戚也刚刚到台湾,生活窘迫,自顾不暇。亲戚家祖孙三代5口人,只有两个房间,她们母女白天就到外面树荫下面徘徊,晚上在走廊铺上一条毯子打个地铺,勉强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叶先生陷入往事的百感之中:“我写的一首《转蓬》的诗,‘剩抚怀中女,深宵忍泪吞’,我只能抱着我吃奶的女儿,在深夜里独自流着眼泪。”
  她的丈夫被关了几年,直到1953年才被从监狱里放出来。之后又生下了小女儿,家务负担很重,她的身体状况又一直不好,一度还得了哮喘病。她的丈夫因为无端被关押了好几年,而后事业又一直不顺,脾气越来越暴躁,精神上的压抑一直是她生活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1966年应邀到美国哈佛大学讲学,3年后到加拿大任教,她要负担一家人的生活,上有80岁的老父亲,下有一个念大学、一个念中学的女儿,丈夫在海外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而且加拿大的大学要求她必须用英文教书,用英文讲诗词,备课的难度可想而知,往往深夜和凌晨还在查字典准备讲稿,而一大早就要上讲台去给学生们娓娓道来。
  生活刚刚安定下来,1976年,52岁的叶先生又遭遇了新的不幸。当年那个与她相依为命在患难中成长的大女儿,新婚不久就出了车祸,与女婿同时逝去了。叶先生说:“我是历尽平生各种不幸的一个人。”她就是在困境中越发坚强。“我们学习古典诗词,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我们的心灵不死!”
  叶先生生在农历六月,所谓“荷月”,她的生日据说是荷花的生日,于是父母以“荷”称呼她,“荷”就成了她的乳名。她对荷花情有独钟,有不少诗词写到荷花的意象。皓月清辉,蕴含着明耀的智慧之光;出泥不染,傲立着卓尔不群的风姿。玉壶冰心,肝胆如雪,可鉴丹心。叶先生对诗词倾注了生命之爱,通过那穿越生命的诗行带给我们无尽的美的享受和生生不已的感动。
  
  链接:叶嘉莹,号迦陵,1924年生于北京,1945年毕业于辅仁大学,为古典文学大家顾随先生入室弟子。1948年随丈夫赴台湾,任教于台湾大学等高校。1966年赴美讲学,任哈佛大学客座教授。1969年移居加拿大,任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1989年当选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自上个世纪70年代末返大陆讲学,1996年在南开大学创办“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并拿出自己10万美元的退休金设立学术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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