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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品生活网:《行歌坐月》80后导演谈 侗族的熟人社会关系学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Jina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行歌坐月”又称“行歌坐夜”,是侗族青年男女恋爱社交活动的总称:到了恋爱年纪的侗族男女青年会在夜晚聚集在“月堂”里——寨子中一间不经装饰的公用吊脚楼——用歌声互相表达爱意。 
  《行歌坐月》便取景在黔东南侗族聚居地——榕江县的七十二寨瑞里一带与黎平县的述洞、地扪和流芳,该片导演吴娜便出生在这里,她在自己23岁时就用思乡的笔触完成了《行歌坐月》的剧本,通过侗族青年飞和杏的成长经历,讲述了一段看似含蓄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爱情故事。侗族女孩杏暗恋着同族的小伙子飞,飞却带着一个城里的汉族女孩小露回到侗寨,杏的心不能再平静。侗寨留不住小露,但暂时留住了飞。为了和飞在一起,杏想跟飞一起出外打工,却遭到了父母的反对,正在杏为此苦恼时,飞却已经悄无声息地再次离开家乡……
  4月16日,“长三角地区艺术电影放映联盟”迎来了继《归途列车》、《这里、那里》之后上映的第三部艺术影片《行歌坐月》,该片分别在衡山电影院和嘉定影剧院进行了上海首映和映后导演交流。
  大量山林的绿色填充在平静温柔的长镜头里,加上侗寨浑然天成的美景和侗乐的原生风情,使得不少上海观众在观影后赞叹影片独特的情调。在导演交流环节,有观众直接告诉吴娜:“你的电影让我有看沈从文《边城》的感觉!”事实上,本片去年在南京展映时便得到广泛好评,影评人木卫二在观影后便预言它将是“2011年度十佳华语片”,果然,《行歌坐月》成为了中国电影导演协会评选出的“2011年度青年导演特别推荐6部展映影片”之一,导演吴娜更是荣获2012伦敦国际大学生电影节“中国最佳新人导演奖”。
  不过,吴娜自认为她不是一个专业导演,“之前只是偶尔拍拍短片,经常在电影学院蹭蹭课”,这位美丽而文静的侗族姑娘接受早报记者专访时谦虚地表示。《行歌坐月》是她创作的第5个剧本,“是我写给故乡的一封情书”。当她拿着剧本找到影片的出品人兼摄影指导刘汉城时,两人一拍即合。刘汉城是客家人,也是一位80后。刘汉城告诉记者,最初吸引他投资拍摄这部电影的原因之一,是他认为吴娜极具天分,对于感情的细腻描写,是一般男导演做不到的。
  据悉,《行歌坐月》近期将继续在上海放映。
  “尽量做减法”
  东方早报:有人说这是一部全部由80后电影人共同创造的电影,影片表现出超越年龄的厚重,很多老年观众都非常喜欢,你的年龄给这部电影带来的优劣分别是什么?
  吴娜:导演组确实都是80后,我、摄影、场记、掌机。但录音和灯光还是非常优秀的老前辈。年轻人的优势是敢于尝试新的东西,包括违背经验的事情。像使用固定机位、长镜头。之前有很多质疑说不应该做得这么极致,我们还是做了,并且没有丝毫顾虑。
  至于劣势,还是没经验吧,对于大场面的把握是我觉得力不从心的。像救火那场戏,只有一个跟拍,我还只拍了两条,最后只能用第一条,因为第二条拍时,火烧得太大,人都跑光了(笑)。现在回头看看,我还是急躁了些,太想表现一些东西,一部影片中的诉求太多,反而会不纯粹了。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应该能够做得更纯粹些。
  东方早报:吊脚楼被烧,村民来救火,但浇的却是房子周围,为的是建立起一道隔火带,可是不了解当地风俗的观众会觉得奇怪,以为镜头穿帮,放映现场也确实引起很多笑声,为什么没有设计镜头交代一下?
  吴娜:是的,侗乡的吊脚楼最怕失火,而且楼与楼相连,一旦失火,几乎不会去扑灭失火的房子,只会让它烧,大家会把水浇在房子周围,建立隔火带,这样火就不会烧到周围其他的房子。
  对于镜头的设计,我们的确尽量站在一个观察的角度,和拍摄者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们前期做了很多准备,分析和讨论,每拍一个镜头,都会问村子里的人,你们是不是这样的?对于一些交代的镜头,比如很多观众很想看到手工绣品的样子,其实之前我试过切近景,拍特写,但是放进去感觉就是不对,没办法,我觉得要统一风格,所有的镜头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迎合影片的主题和内容。所以就得尽量做减法,其实我现在觉得我还是减法做得不够,而且毕竟这是一部艺术影片,还要符合艺术气质,也要符合侗族人的气质。
  东方早报:侗族人是什么气质?
  吴娜:性格内敛、感情细腻而充沛,同时又非常宽容、以和为贵。很多东西意会却不言传。
  “游走在中间的身份  让我更能看清”
  东方早报:为什么你会把“行歌坐月”设置成梦境?
  吴娜:其实我也没有亲眼见过“行歌坐月”,以前大家坐在一起是不说话的,只唱歌,用歌声来传递感情,你想想看,这是多么有风情的一件事情,可是现在这一传统正在渐渐消失。你看到片中有这样的场景,就是现在所谓的“行歌坐月”,但大家只坐在一起闲聊,没有再唱歌了。之所以把它设置为梦境,因为“行歌坐月”似乎只能在年轻人的想象和梦境中出现了。
  东方早报:行歌坐月是恋爱的方式,恋爱是侗族这么重要的交流方式,长辈甚至会主动让出空间,鼓励早恋对于汉族人好像不太可能。
  吴娜:《红楼梦》就是鼓励“早恋”(笑)。我觉得侗族人是处处显示出他们的宽容,对人和自然的尊重,所以孩子们的恋爱,家长都会很尊重,也会主动让出空间。但是侗族也是公约在先的,这样的道德操守是最基本的;女孩子们都不会很轻佻,男孩子也被告知不要做出格的事情,否则就不会再被允许去行歌坐月。
  男孩和女孩之间是互相倾慕又是互相尊重的,哪怕男孩子出去外边打工,染了头发回来,但是他对待本族的女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侗族是熟人社会,如果做出了不好的事情,在脸面上都不会很好看。而且行歌坐月都是在采歌堂举行的,苗族也会用歌传情,他们其实是很奔放的,但侗族人却是很含蓄的。行歌坐月只是传统的恋爱方式,像影片中石叔和小姑他们那一代人表达爱的方式,我也表现了“爬窗探妹”,窗开的格数也代表了两个人的相恋程度,窗开一格,两个人还不算相熟,窗开两格,两人应该相互心仪,这更像是一个古老的文化传统,已经融入到侗族人的生活中。
  东方早报:拍摄地是你家乡,演员基本上都是你亲戚,无限接近真实,这也许是电影出挑的原因之一?
  吴娜:也许吧,我之前写的一些时代性很强的剧本拿给别人看似乎没有什么效果。拍摄地其实是我外婆家,我生在城镇上,后来又被丢给外婆,幼年的我并不会说普通话,只会讲侗话。上学以后回到镇上才开始学习普通话。游走在中间的身份更能让我看清传统和外来的冲击所导致的变化,这也是我拍摄的初衷——侗寨的变化、年轻的侗族女孩子的情感。
  东方早报:两个女孩子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说心事,画面很美,演员演得非常自然,能说说拍摄过程吗?
  吴娜:其中一个女孩是我表妹,女主角也很早就跟我一块进到侗寨体验生活,所以我们几个很快就都打成一片,无话不说,她们的台词也都设计成跟她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比如说哪个男孩给她发了信息,也是现实生活中确实有这个人。
  东方早报:你拍摄的村子村风淳朴,成片给村民放过吗?他们对影片有什么看法?
  吴娜:新年的时候回家给他们放了,他们很激动,早早地就坐在场院里,一边看一边笑,我记得看完村长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非常感动,他对我说,“看得出你对村子还是很有感情的。”一些人看都是在里边找自己,因为有的人被剪掉了,没找到自己的人还有些不高兴。(笑)
  “下部片子还拍年轻人”
  东方早报:怎么找到作曲家瞿小松的?
  吴娜:我们拍完了片子才开始找配乐,之前也找过很多人,都谈不拢,记得有一个音乐人跟我说,“你这个电影不行,只能靠音乐来救。”我当时觉得,如果你都不喜欢或者认为这部电影不好,怎么做配乐?
  后来也是通过一个电影学院的博士生联系到瞿老师,瞿老师也是贵州人,我电话打过去,说的贵州话,瞿老师可能觉得是老乡,蛮亲切的,他让我拿着片子到他家去。瞿老师看了片子以后很喜欢,他跟我说一定要用原生态、自己录的音乐,后来我们几个拿着音乐素材一段一段地挑。
  瞿老师跟很多大导演合作过,像陈凯歌的《边走边唱》,他做过很多电影配乐,很懂电影,也很尊重我,每段都会征求我的意见,我们还很有默契,对音乐的理解很一致。瞿老师几乎是免费给我做了音乐,后来我们坚持用前期的预算给他,真的很感谢。
  东方早报:这部影片和《郎在对门唱山歌》有些地方很相像,你又做过章明的执行导演,章明对你的影片有何评价?
  吴娜:我参加南京的电影节时认识了章明导演,开始还不太敢跟他说话,我托旁边人把片子带给他看,听说他对我的片子评价还可以,我才敢问他,可不可以让我跟他一起工作?他当时很客气地说,“你都拍得这样好了,干嘛还要来跟我合作?”我说,因为我从来没有跟别人合作过,想要学习一下,没想到他同意了,让我去给他做执行导演。他工作很认真,也没有什么话。我们没有太多谈过这部影片,他只是对我说,《行歌坐月》很不错,但应该更成熟一些。
  东方早报:你的民族特色应该是你的作品的权杖,未来你的作品是否仅仅依托于此,还是你有更好的主意?
  吴娜:我已经25岁了,我觉得青春已经离我远去,应该做个告别。人人都会有对青春的追忆和想念。我应该会拍摄低于我年龄的所谓“小清新”的故事,像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也许就像《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那样的片子,因为这是我能够把握的,我也认为我能够拍得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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