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人生五术 » 人际社交 » 活动社交 » 正文

明品生活网:评所谓“国学热”(4)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来源:光明网  作者:秋痕  版权声明,必须查看=>点击进入




“儒学热”争论的核心是什么

上述三类反对者,实际上最不能通融的,是第三类。而第一、二类,在现时段已经与儒学并非水火不融,而是保持着模糊的交火地带。我总觉得,自由主义,或曰个人主义,与当代的新保守主义,原本是一个东西的二柄。而第三类学者最关注的核心,是儒学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问题。

早在1990年4月14日,李一氓在《致蔡尚思函》中就曾说,孔子学说是“一个非常封建的学说”,“马克思主义和孔子的教义,无论如何是两个对立的体系,而不是可疑调和的体系(折衷主义),或者并行不悖的体系(二元论)。”蔡尚思表示同意李一氓的见解,但有意思的是,李、蔡二老都像五四先辈一样,具有深厚的国学根底。

其后,就不断有学者赞同并论述这种观点。例如,罗卜《国粹·复古·文化》(《哲学研究》1994年第6期)说:如果我们天真地以为从"国学"中可找到立国之本或重建民族精神的支柱,而马克思主义作为外来文化可以置之一边,那么未免太迂腐了。一些人从先秦的神秘主义中寻找理解当代文明的钥匙,一些人宣扬中国需要孔夫子、董仲舒,需要重构与马克思主义并列的哲学新体系,正是利用了这种迂腐的文化改造观。不排除有人企图用“国学”这一可疑的概念来达到摒弃社会主义新文化于中国之外的目的。胡绳在纪念《历史研究》杂志创刊40周年座谈会上对这篇文章予以介绍,表示“基本上同意他的观点”,“总的观点我赞成”(《历史研究》1995年第1期)。由于胡绳在学术理论界具有广泛的影响力,争议遂因之而起。

尔后,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哲学研究》杂志连续发表批评"儒学热"的文章,代表作有:王生平《跳出"国学"研究国学》(1994年8期),陈漱渝《如此"儒学热"能解决现实问题吗?》(1995年5期),李登贵《五四精神:重评还是重伸张?--五四精神与传统文化学术座谈会述评》(同上),黄克剑《回到"我"自己回到"人"--写在"国学"正热时》(1995年第8期)。

宣讲儒学的人则认为,马克思主义与儒学并不矛盾,二者可以良性互动、互补,不赞成用意识形态斗争的观念指责儒学研究。但是,就笔者的阅读所及,论述马克思主义与儒学关系的最精彩的文章,是匡亚明先生作出的。

匡亚明是老一代中共党员,其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特色,就是力求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有重点、有系统地对优秀传统思想文化进行探讨,去粗取精,加以弘扬和开发,使之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中发挥应有的重要作用。所以,反对马克思主义,在匡那里是不可想象的。然而,匡却认为: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者,光靠读一些共产主义教科书、小册子,即使读得烂熟也是不够的,还必须"用人类创造的全部知识财富来丰富自己的头脑"才行。孔子思想就是"人类创造的全部知识财富"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因此,认为对包括孔子在内的人类知识财富学习得越少越好的人,按列宁的话说,是不能成为共产主义者的。

关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匡亚明认为,对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弘扬,离不开马克思主义的指导;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扎根,也离不开和传统文化的结合。马克思主义和传统文化的精华(包括孔子思想的精华)并非格格不入,而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二者虽然相隔两千余年,但历史连续性规律使它们仍带有相通之处。孔子在封建社会提出了大同思想,马克思在资本主义社会提出了科学共产主义理论,这都是一定时代的产物。共产主义与大同思想都强调“天下为公”。马克思讲国际主义,孔子也强调他当时所能认识到的“国际”主义,即“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尽管表达的方式不同,内容也不相同,但基本精神有相通之处。由此可见中国优秀的传统思想文化含有真理性或可贵的智慧萌芽,是有生命力的,是可以而且必须做到使之为当前的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服务的。

上述论断,便是匡亚明在《求索集》(人民出版社,1995年)一书中表述的基本思想。

匡亚明这种思想使我们想到另一位马克思主义者郭沫若。五四前后,打倒孔家店的呼声遍于中国大地,而郭沫若却是逆着当时的反孔潮流的。他写道:“定要说孔子是个中国的罪魁、盗丘,那就未免太厚诬古人而欺示来者了。”“我在这里告白:我们崇拜孔子。说我们犯时代错误的人们,那也由他们吧,我们还是崇拜孔子。”1924年,他甚至写了一篇《马克思进文庙》,假借孔子与马克思的对话,赫然写道:“我们的出发点可以说是完全相同的。”孔子问:“你的理想世界是怎样的呢?”马克思讲了“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等等,孔子拍手叫道:“你这个理想和我的大同世界竟是不谋而合。”“我的思想乃至我国的传统思想,根本和你一样,总要先把产业提高起来,然后才来均分。”马克思感叹道:“我不想在两千年前,在远远的东方,已经有了你这样的一个老同志!你我的见解完全是一致的。”

对于孔子,杜国庠、侯外庐、吕振羽、翦伯赞等都曾明确表示过反对,但郭沫若、匡亚明的态度却表明:尊孔与反孔,并不是区分一个人是否马克思主义者的标准。马克思主义者,可以反孔,也可以尊孔。

公允地讲,大陆的儒学人士,一般都不反对马克思主义。事实上,主流的研究者都一再强调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作用,而反对马克思主义的动机和言论,在大陆也不容否定,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敢太张扬而已。例如,有人这样写道:当代史家"接受唯物史观,并不是基于一种自由的理性批判的结果,而主要是由于政治威胁和行政压力所致;并不是出于自己内心的思想需要,而是出于对自身的生存利益的考虑。因而就必然导致了中国史家对唯物史观采取一种投机取巧的实用主义态度,盲目接受、机械运用、死搬教条、胡乱比附、浅尝辄止。……中国当代史家嘴里喊了几十年唯物史观,可恐怕他们连什么是唯物史观都没有真正弄清楚。唯物史观作为一家之言可能是最有力的,可作为包打天下的独家之言肯定是最无力的。"(雷戈《破碎的心镜:中国当代史家的心理障碍分析》,《青海师范大学学报》1996年第4期)如此激烈的言论,正反映了许多儒学人士的"灵魂"。

应该承认,儒学与马克思主义确实是两种自成体系的思想形态,其产生的时代、理论指向均不相同。笼统地一般地将二者混为一谈,显然不合适。但是,形而上学地将二者截然打成两截,不承认两者有相互融通、交叉的内容,也难服人。
只有形而上学,才在绝对对立的两极思维定式中思维。人文现象的特征之一,就在于其界限模糊。人文世界与自然世界具有本质差别。亚理士多德的物理学,如果不是专门研究科学史,现代物理学家不会再去顾及。可是,亚理士多德的形而上学,现代哲学家却不能不有所了解。有了爱因斯坦,牛顿力学就显得"过时"。可是,有了黑格尔,决不意味着柏拉图的过时。莎士比亚的戏剧精妙之极,但那不意味着咱们的关汉卿就不值一文。曹禺不是关汉卿的代替人,而是关汉卿的对话者。同样,有了马克思,决不意味着黑格尔可以像死狗似地撇在一边。有了毛泽东,也不表示孔老夫子就自行"退出历史舞台"了。我们生活在现代世界,享受着现代物质文明。这些物质文明,是古人所没有见到、甚至无法设想的。但是,这并不表明现代人在精神上就一定比古人“进步”。在人文精神领域,现代人可以比古人更“原始”,而古人也可以比现代人更“现代”。真正的“道”,有其穿越时空的功能。古今不同,中西不同,而人心则一。但是,假如就此而断言儒学比马克思主义高明,那就真真是痴人说梦了!






 
关键词: 国学 国学动态
 


@1999-2020 六维空间网 新国学™ 明品生活™ >  六维空间网 新国学网 版权所有